杨文
（新疆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新疆乌鲁木齐830054）
摘要：《红楼梦》在中国古典文学里堪称旷世之作，同时，也为学术界带来了许多学术研究课题。刘姥姥虽是《红楼梦》中的一位小人物，但她在小说中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出于不同的目的，她三顾贾府，是贾家盛衰的见证者。本文以合作原则为基础，截取刘姥姥三进贾府的部分场景，对刘姥姥的语言进行语用分析，从中发现其语言的智慧及其性格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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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 ：刘姥姥；合作原则；会话含义；语用分析
中图分类号：H05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1—1580（2014）06—0134—02
收稿日期：2014—01—28
作者简介：杨文 （1987— ），女，安徽宿州人。新疆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外国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
一、引言
《红楼梦》原名《石头记》，是中国四大古典文学名著之一，被喻为中国古典长篇章回小说的巅峰之作，思想价值和艺术价值极高。这样一部具有非凡意义的不朽名著，其中的每个人物形象都非常丰满，充满个性。在此书中，不得不提的是刘姥姥，她是见证贾府势力由盛转衰的一个人物，她三进大观园，见证了贾府的极度奢华与封建社会的腐朽，也目睹了贾府的行将就木与封建社会的苟延残喘。
在《红楼梦》这部小说中，作者通过描述刘姥姥与不同身份的人之间的对话，充分地表现出刘姥姥的语言特色和个人智慧。本文以合作原则理论为基础，截取刘姥姥三进贾府的部分场景，对刘姥姥的语言进行语用分析，探究其语言的智慧。
二、违反合作原则准则产生的会话含义分析
合作原则（Cooperative Principle）是美国语言哲学家格赖斯于1967年率先提出的理论，格赖斯认为，为了保证交际的顺利进行，人们总是有意或无意地遵守着一条基本原则，即“在参与交谈时，根据你参与交谈的目的或方向的改变而提供适切的话语”，这就是合作原则。在这条原则的统领下，格赖斯又建立了四条准则，即量原则（Maxim of Quantity）、质原则（Maxim of Quality）、关系原则（Maxim of Relation）、方式原则（Maxim of Manner），这四条准则在会话互动中极为重要。一般来说，会话双方在交际中彼此遵守合作原则，即可以仅仅通过对话的字面意思来沟通和理解，以达到自己的交际目的，但当字面意义无法完成自己的交际目的时，说话人就会故意违反合作原则的相关准则，将其隐藏在话语中，此时听话人为了能够理解说话人所要表达的隐含意图，就会透过表层话语推导出其深层含义以完成交际目的， 这时就会产生会话含义。在《红楼梦》中，刘姥姥与不同人之间的对话体现了违反合作原则这一理论。
（一）周瑞家的又问板儿道：“你都长这么大了！” 又问些别的闲话。又问刘姥姥：“今日还是路过，还是特来的？”刘姥姥便说：“原是特来瞧瞧嫂子你，二则也请请姑太太的安。若可以领我见一见更好，若不能，更借重嫂子转旨意罢了。”
这是刘姥姥初次来到贾府时的一段对话，她来的目的是想借些银两渡过难关。周瑞家的问她为何来贾府，她并没有直接诉苦并借些银两，而是说自己是来给姑太太请安的。这就明显地违反了量的原则及质的原则，谈话时不直接讲出自己的目的，依据具体语境随机应变。此次会话折射出刘姥姥精明、高超的处世智慧，善于言辞。
（二）但俗话说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凭他怎样，你老拔根寒毛比我们的腰还粗呢！
这是发生在刘姥姥第一次进贾府告知王熙凤自己的家庭苦难，请求借些银两暂且度日，并得知二奶奶给她二十两时，喜出望外脱口而出的话。“你老拔根寒毛比我们的腰还粗呢”是一句俗语，违反了质量原则中的第二条准则，即不要说自己证据不足的话。这样的对话鲜明地勾勒出这位世故淳朴的老妪在度日艰难、乞怜豪门时心酸喜悦、屈辱侥幸的心路历程，同时，也体现出刘姥姥讲话精明，善于言辞，懂得随机应变的性格，为小说进一步发展提供了线索。
（三）刘姥姥道：“这样螃蟹，今年就值五分一斤。十斤五钱，五五二两五，三五一十五，再搭上酒菜，一共倒有二十多两银子。阿弥陀佛！这一顿的钱够我们庄稼人过一年了。”
刘姥姥第二次进贾府，无意间听到周瑞家的、张材家的与平儿她们三人之间讨论贾府螃蟹宴的事，得知贾府一顿螃蟹宴竟如此浪费，不禁讲出上述那些话。上述这段话违反了方式原则中的第三条准则：说话言简意赅。然而，正是由于刘姥姥这样精打细算，反复计算，使小说的发展更加顺理成章。面对贾家的豪奢，刘姥姥并未表现出其无比的羡慕，反而是屡屡叫佛，感叹贾府的奢侈和浪费，一再地将奢侈的生活与农家清贫的生活相换位，把农家人贫穷、面对浪费时心疼的形象塑造得淋漓尽致。
通过刘姥姥的所见所想，折射出贾府当时繁荣的景象，体现了封建社会体制下阶级等级制度森严的事实。贵族们穷奢极欲的生活与普通劳动人民朝不保夕、举家食粥的悲惨生活形成鲜明对比，暗示了整个封建社会的黑暗、腐败，也预示着以贾府为代表的封建贵族即将垮台。
（四）贾母倚位坐下，命刘姥姥也坐在旁边，因问他：“这园子好不好？”刘姥姥念佛说道：“我们乡下人到了年下，都上城来买画儿贴。时常闲了，大家都说，怎么得也到画儿上去逛逛。想着那个画儿也不过是假的，那里有这个真地方呢。谁知我今儿进这园一瞧，竟比那画儿还强十倍。怎么得有人也照着这个园子画一张，我带了家去，给他们见见，死了也得好处。”
这是刘姥姥与贾府众人们一起游玩大观园，贾母问起这园子怎样，她并没有直接回答好与不好，而是间接地讲述了自己身边的事。这段话违反了合作原则中的数量原则，即所说的话不应超出交际所需的信息量。刘姥姥深知贾母在向她炫耀，在贬低自己孤陋寡闻的同时提升了贾府众人的地位，迎合了贾母的虚荣心，显示了其高人一筹的处世能力。
（五）这叉爬子比俺那里的铁锨还沉，那里犟得过他。……“老刘，老刘，食量大如牛，吃一个老母猪不抬头”。自己却鼓着腮不语。
在两宴大观园的过程中，刘姥姥与王熙凤导演了一部又一部有声有色的话剧。当众人刚要开始吃饭时，她高喊“老刘，老刘，食量大如牛，吃一个老母猪不抬头”。她深知自己饭量没那样大，但还是那样讲，违反了质量原则。刘姥姥为了讨贾母开心，自己装疯卖傻，把众人逗乐。她夸张的表演，出人意料地惹得贾府众人前仰后合，乐不可支，从而体现了刘姥姥的思维敏捷、风趣幽默以及她高超的语言功底。
（六）刘姥姥忙笑道：“这个正好，就叫他是巧姐儿。这叫做‘以毒攻毒，以火攻火’的法子。姑奶奶定要依我这名字，他必长命百岁。日后大了，各人成家立业，或一时有不遂心的事，必然是遇难成祥，逢凶化吉，却从这‘巧’字上来。”
刘姥姥并不知道这个名字会不会给巧姐带来好运，所以，这就违反了质量原则，即不要讲自己缺乏证据的话。这体现出刘姥姥虽然读书少，但讲的话却切合人生道理，充满丰富的人生阅历，从侧面也体现出刘姥姥才智过人、聪明智慧、久经世故、真诚善良。
通过以上分析可以看出，人们出于礼貌，为了不使对方感到尴尬，通过违反合作原则的方式来间接表明自己的观点和态度。对人物违反合作原则的情况进行分析，可以使我们更好地了解说话者的内心世界，了解他们的心理活动和想法。当然，这种违反有时候会使话语显得风趣幽默，对调节气氛起到很好的作用。这样不但不会阻碍谈话的顺利进行，反而会将情节推向高潮。作者曹雪芹正是通过这些丰富多彩的人物对话，向我们展现出不同人物的性格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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