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艳
【摘 要】真人秀是我国重要的电视节目类型，近两年的发展尤为迅速。近期真人秀节目表现出新的趋势，一方面是节目主体、题材以及场景等方面的多元化，另一方面，真人秀在节目主题、价值观和情境设置方面更加注重本土化设计，多元化和本土化代表着国内真人秀发展的必然趋势，但新发展也隐含着新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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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 电视真人秀；发展趋势；多元化；本土化
真人秀是我国电视荧屏上最重要的节目类型之一。国内先后出现过《超级女声》《爸爸去哪儿》《中国好声音》等“现象级”节目，在为制作方赢得高收视率和巨大商业利益的同时，也在受众中获得了良好口碑和社会反响。近两年我国真人秀发展尤为迅速，占据了从央视到各大卫视周末黄金时间段，并取得了不俗的收视成绩。国内真人秀快速发展的同时也暴露出一些问题，如节目制作雷同、盲目跟风以及过度依赖版权引进等，缺乏原创性和节目的同质化始终制约着国内真人秀的发展。但从近两年热播的节目来看，真人秀在选题和设计等方面表现出了新的趋势，一是节目类型的多元化发展，与较早的真人秀相比，近期节目在节目主体、选题以及场景等方面都更加多样化；二是制作方在引进或学习海外节目的同时，也更重视本土化设计，注意在节目主题、价值观、情境设置等方面与中国文化和社会实际结合，从而增强节目的接受度和生命力。近期热播节目呈现出的多元化、本土化趋势，既是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下求新求变的需要，也代表着未来国内真人秀发展的新方向。
一、节目类型多元化
在真人秀进入我国的十余年时间里，随着观众对这一模式从陌生到熟悉，从新鲜到平淡的变化，节目制作方也致力于探索不同的节目类型，促使了节目类型的多元化发展。
（一）主体的多元化
“游戏中的人”是真人秀节目的核心内容，①主要分为两类，即普通人和明星。一般说来，由普通人参与的真人秀节目更重视受众的代入感，也使观看者对节目更有亲切感和参与感；而明星为主体的节目则更好地发挥了明星的人气效应和号召力，也利用了受众对明星在专业之外另一面的好奇心理，从而取得较好的收视效果。
从近两年热播的节目来看，参与主体有了新的变化，更多节目采用了“明星加普通人”的模式，将传统真人秀的两类主体结合起来。2012年起热播的《中国好声音》，延续了平民选秀的方式，但同时采用导师制，明星导师和平民学员的组合，为节目增添了许多亮点。2014年湖南卫视打造校园真人秀《一年级》，节目宣称采用“纯素人”模式，但也加入了大量明星元素，同时采用类似模式的还有天津卫视《喜从天降》等。明星加普通人的节目模式，将两类主体的优势结合起来，既通过平民参与增加了观众的参与感和亲切感，同时又充分发挥了各类明星的名人效应，代表了近期真人秀节目在参与主体方面的多元化趋势。此外，明星加普通人的模式还表现为“明星加家人”的方式，2014年深圳卫视热播的《极速前进》中，参演明星的家人成为节目主要参与者，而2015年开年的几档节目如江西卫视《带着爸妈去旅行》，浙江卫视以“星二代”为主体的《我不是明星》也都采用了类似模式，代表了真人秀在节目主体方面的新发展。
（二）题材的多元化
除了节目主体的多元发展以外，近期热播的真人秀在题材选择方面也更加多样化。早期的真人秀主要有歌舞表演、婚恋、求职等题材，一些国内电视台也曾尝试其他题材，但没有引起更大反响。真人秀取材的真正多样化直至2013年才开始，《爸爸去哪儿》首推明星亲子户外生存体验类节目，将真人秀与旅游结合起来，此后的《花儿与少年》《花样爷爷》都采用了同一模式；同年分别在浙江和江苏卫视热播的《中国星跳跃》《星跳水立方》则将真人秀与体育领域结合；2014年初江苏卫视推出的《最强大脑》表现出真人秀与科学领域的结合；2014年10月的《一年级》将镜头转向校园，表现出对教育和成长问题的关注；2015年初开播的《奇妙的动物》则将目光投向大自然和野生动物，关注动物保护的主题，而从即将开播的节目来看，婚礼、穿越、医疗等新题材都将出现。
题材的多元化不仅表现为不同节目在内容方面的开拓，也表现在单一节目内部，一些真人秀节目在取材方面呈现出跨领域的特点。如校园真人秀《一年级》，主打校园生活和学校教育，但又通过假期游学、户外实践等方式将旅游、游戏竞技等元素融入其中。2014年的《爸爸去哪儿2》相比第一季，在延续户外生存主题的同时，也更多加入了旅游、家庭教育等内容。
（三）场景的多元化
真人秀节目场景大致有两类，即户外真人秀和室内真人秀，前者多表现野外生存，后者则突出游戏竞技。国内较早引起关注的真人秀多在室内进行，场景较为单一，突出选手为了特定目标进行的竞争。近年来户外真人秀逐渐增多，特别是《爸爸去哪儿》热播掀起户外节目热潮，真人秀的节目场景也日趋多元化。相比室内真人秀，户外节目常与旅游题材结合，因此在场景表现方面更加多样，类似节目如《花儿与少年》《花样爷爷》《极速前进》等都将场景移至国外，无论是欧洲各国的人文、自然景观，还是印度、阿拉伯国家的异域风情，都增加了节目的“奇观”效果，也为受众提供了更多的看点。在国内选景的节目，也致力于发现更有特色的节目场地，如《爸爸去哪儿》平均每两期更换一次外景地，从沙漠到草原，从丛林到孤岛，各具特色。
除此之外，一些室内真人秀节目也尝试突破场景限制，力图展现更丰富的背景内容。如《一年级》关注校园生活，主要场景是一所全封闭寄宿制学校，但在摄制过程中，节目场景一度移至动物园、消防中队，甚至黄山脚下的乡村，节目组充分利用教育方式的多样化，实现了场景的多元化。同时，以户外竞技为主的节目如《奔跑吧，兄弟》，却有大量摄制在室内完成，借助室内封闭环境安排的游戏环节，更增加了节目内容的神秘性和刺激感。
二、节目设计本土化
国内真人秀大多引进版权或学习国外成熟模式，但由于文化差异和国情的不同，海外节目包含、传递的节目理念和价值观未必适合我国观众，同时过分依赖海外引进版权，缺乏原创性，也是制约国内真人秀发展的主要问题之一。不过，从近期节目来看，节目制作方已经充分意识到本土化的重要性，在节目选题、设计等方面向本土文化靠拢，这也代表着国内真人秀发展的新趋势。
（一）节目选题的本土化
在国内较早产生影响的真人秀多属于歌舞选秀类，节目注重表演性和竞技性，最初由于形式新颖受到观众欢迎，但在一段时间后，随着观众的审美疲劳，热潮逐渐冷却。2009年江苏卫视推出婚恋交友节目《非诚勿扰》，至今已有5年时间，在国内真人秀节目中迄今播出时间最长，且一直维持着较高的收视率。该节目成功的主要原因就是符合我国国情和社会发展实际，随着社会快速发展，生活节奏加快，城市大龄单身男女增多，《非诚勿扰》展示了适合现代生活节奏的全新婚恋交友模式，也表现出对一定社会问题的关注，因此节目具有了较强的生命力。
《非诚勿扰》所代表的本土化倾向为国内电视节目制作者带来了启发。从近期热播的节目来看，制作方逐渐开始注重选题的本土化倾向。2013年《爸爸去哪儿》的成功固然得益于韩国原版节目的设计和理念，但节目本身所关注的父子关系，也符合了国内人们普遍工作忙碌，爸爸经常在育儿过程中“缺席”的现状，并在全社会范围掀起了关于亲子关系、子女教育等问题的讨论，进一步扩大了节目的影响力。随后出现的《爸爸回来了》《一年级》《带着父母去旅行》等节目，大多将目光投向教育、亲情等方面，涉及学校教育、家庭教育．夫妻相处以及善待父母等家庭和社会问题，符合中国文化传统和社会实际。
（二）价值观念的本土化
作为一档成功的电视真人秀节目，为了获得更高的收视率和社会反响，必定会宣扬和传达该社会主流的文化价值观念。如被誉为“美国真人秀之王”的《美国偶像》，连续十余年占据收视榜单前列，这种通过平民海选来制造偶像的节目模式曾被多国引进，但在其它国家相继停办之后，《美国偶像》却久演不衰，重要原因是节目包含的机会均等、人人皆可成功的价值观根植于“美国梦”的文化之中，因此，该节目给予美国观众的就不仅是比赛环节的紧张、刺激、悬念，还代表着“美国梦”的象征性实现。
反观国内的真人秀节目，由于大部分学习国外模式或直接引进版权，在引进过程中，价值观的普适性成为突出问题，也是导致一些引进类节目很快流产的原因，而近来播出的真人秀在这方面取得了较大进展。2014年深圳卫视《极速前进》，源自美国经典真人秀The Amazing Race，原节目采用素人模式，通过激烈的冲突、竞争、淘汰环节，以及最终的巨额奖金，增加节目的悬念和刺激感。深圳卫视在引进时保留了原节目“全球旅行竞赛”的核心，但采用了全明星阵容，冠军奖金变为价值百万的公益基金，参赛者的动机因此由金钱至上转变为公益性质。同时在节目对参赛者的宣传中，也有意无意减弱了“竞争”的成分，而更多强调了不同的参赛组合如夫妻、朋友、兄妹、父女之间爱情、友情、亲情的动人力量。该节目于2014年12月收官，从收视效果来看，其价值观念的本土化应该是一次较为成功的尝试。
（三）情境设置的本土化
“规定情境”是真人秀的重要元素，②它包含“特定的情况，环境和特定的人物关系”，③情境的设置能够使冲突迅速爆发和展开，同时也能充分展现人物。国外真人秀节目中，常见的情境设置是巨额奖金或现实的物质利益，由此在选手之间形成紧张的竞争关系，也强化了戏剧冲突和悬念。然而由此产生的金钱至上、适者生存观念并不适合我国文化传统，因此类似节目在进入国内后常进行情境“置换”，如上文提到的《极速前进》就是一个例子。此外，国内真人秀在设置情境时越来越注重加入中国文化元素，在增强节目戏剧性和选手表现力的同时，也容易引发观众的情感和价值认同。
2014年末浙江卫视推出《奔跑吧，兄弟》，号称中国版的“Running Man”，这种宣传策略巧妙利用了韩国原版节目在国内的累积人气，但在中国版“跑男”中，除了沿用部分原版的游戏竞技环节之外，制作方也力图打造“中国特色”。节目每一期都会预设主题，为该期节目提供虚拟情境，其中充分利用了中国文化内容，如传统文化、民俗方面——“白娘子” “梁祝”“梁山好汉”等，或者是大众文化的内容，如《大话西游》《泰囧》《情深深雨漾漾》等影视元素的加入。东方卫视的《两天一夜》，虽源自韩国原版节目，但在情境设置上也采用了类似的本土化策略。除了引进类节目致力于本土化和亲民性之外，原创类节目也力图使节目情境更加中国化，体现中国文化的特色内容。如《一年级》在关注学校教育的同时，加入户外游学环节，游学的内容则是中国传统文化礼仪，通过节目展现了中国传统私塾的教育方式，以及开蒙、击鼓明志等仪式，虽然某些教育方法如“戒尺”未必适合当下，但以上情境的设置构成了对传统文化的一次成功展示。
三、结语
真人秀是电视节目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它融合了纪录片、游戏、戏剧等多种节目类型，将真实与虚构完美地结合在一起，这既构成了真人秀的独特魅力，也使它具有先天的多元化特征。同时作为电视节目，真人秀要获得受众认同，承担文化传播和娱乐交流等功能，必然需要在选题、价值观等方面实现本土化发展。因此，多元化和本土化不仅是国内真人秀生存的需要，也是节目本身发展的必然趋势。新的发展带来了真人秀市场的繁荣，但其中也隐含着新的问题。
首先，在真人秀日趋多元化的同时，仍然存在大量同质化的节目，具体节目之间缺乏差异性，且常在相同时段播出，形成“打擂台”的局面，对于观众来说，没有提供更丰富的收视选择，对制作方而言，也因为恶性竞争降低了收视率和影响力。其次，对隐私的使用始终是真人秀节目重要的娱乐诉求，随着国内真人秀选题的日益拓宽和多元化，原本隐秘的感情体验被越来越多地曝光于镜头之下，划分为不同的“泪点”和“笑点”，感情的神秘感和神圣性也随之消失了。最后，如尼尔·波兹曼所说， “电视上的一切都是为了给我们提供娱乐”，一些真人秀节目虽然表现出本土化的努力，但大多流于表面，没有对本土文化底蕴的深入挖掘，也缺乏有中国特色和凝聚力的公共精神的传达，某些传统文化符号的植入也许能在短时间内引起观众的兴趣或共鸣，但欠缺长久的吸引力。本土文化内涵的缺失，必将影响真人秀的持续发展，同时也使大多数节目仅发挥了娱乐的作用，无法承担更重要的社会职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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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①尹鸿，冉懦学，陆洪编 娱乐旋风——认识电视真人秀【M】北京：广播电视出版社，2006:5
②尹鸿，陆洪，冉儒学 电视真人秀的节同元素分析[J]现代传播，2005(5)
③谭霈生 论戏剧性[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81:98
④尹鸿．冉儒学，陆洪编．娱乐旋风——认识电视真人秀【M】北京：广播电视出版社.2006:8
⑤[美]尼尔·波兹曼．娱乐至死【M】章艳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114
（作者乔艳：长安大学文学艺术与传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