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亦琴
苏教版《现代散文选读》中收录了当代青年散文家刘志成的名篇《怀念红狐》。该文通俗易懂,平易近人。
其实,细读文章就不难发现作者自始自终都将红狐放于和人同等的位置。所谓的“人性”在红狐身上同样具备。尤其是当狐崽被抓后红狐的一系列表现令人潸然泪下。
作者用冷峻而悲悯的眼光关注着处于弱势地位的狐狸,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他对红狐的深深同情,而这种同情正是基于作家平等善待世间万物的“普世情怀”。正是这种“普世情怀”使作家更多的对人表现出了一种深入的关注。好的文学作品必然能够深入到人性深处,揭示、剖析和思考人性的深刻和复杂面,促进人类对自我的认识。而这种揭示、剖析和思考正是基于深入的对人的关注。因为人是文学最基本的表现对象,也是其最终的目的。立足于对人的关注,拥有对人的关怀,是文学的基本价值所在。只有具有了这一基础,文学才可能具有真正的平等和公正意识,拥有对弱者的同情和对强权的批判力,才能呈现出真正的悲悯和深远的关怀。在拥有对人深入关注的前提下,才能涉及人性揭示这一标准。
红狐身上的“人性”固然让人觉得感受温暖,但是文中的“我们”一家人身上体现出的人性的复杂才是真正值得我们玩味的。作家用他深远博大的情怀关注着“我们”,引领读者深入的观察思考人类行为和内心。作者首先将“父亲”和“我”身上“人性”中温情美好的一面毫不留情的揭去,又将阴暗丑陋的一面赤裸裸的展现在读者面前。当“我”被红狐戏耍后,身为万物灵长一员的“我”只能“沮丧”“恼火”。而“父亲”则更绝,他用人类的智慧,一下子抓住了狐狸的软肋——狐崽。想到的便是要用它们去换钱,尽管是为了孩子的学费,是出于人父对于自己娃的疼惜,然而我们不禁要想到这四只狐崽同样也是红狐的孩子,而爹却是要用红狐的孩子去换取自己孩子的学费,这岂是人类的良善行为?这时处于绝对强势地位的人完全没有同情弱势的红狐,面对红狐的哀求,人心似乎变成了石头,肆意的支配着红狐崽的命运。这看似再平常不过的行为,此时却让我们汗颜。然而作者毕竟是七窍玲珑心,他看到了“我”的犹豫。但是“我”却没有因为一时的不忍而就此放了狐崽,而是当想到学费时再次狠下心肠来。这恰恰就是作者的高明之处,人心的复杂正是体现于此。作者用这种委婉的手法告诉我们,人并非一味的恶,在面对金钱和各种利益的诱惑时,人心在进行着善与恶的较量,而恶暂时的占了上风。尽管如此,但这种较量毕竟影响了人,触动了人心。年幼的“我”彼时已经深受感染与震憾,对于自身的行为已经有了一种潜意识的自责与警醒。可以说作者对于人心体察入微,这种细致的观察正是基于作者对人的深入的关注。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一家人在与狐崽的相处中,渐生感情。母亲会为它们改善伙食,“我”也越来越喜欢它们。可以说人狐相处甚是和谐。人已经暂时忘记了最初抓狐崽的目的,这种随着相处而逐渐产生的感情让人心生温暖和美好,人性中自私狭隘的一面开始褪去,善良美好的一面开始占了上风。作者真是善于关注人,是揣摩人心的大师,他看到了人性中天生温情的一面在仇恨、利益的冲突暂得缓和时便会占据了上风的事实。正是在这种情况下,面对红狐的再次出现,“我们”一家人不再用仇视的心态处理问题,而是理智而平等的来看待红狐,“我”的泪水、爹的喊狗声和母亲放走狐崽可以说是水到渠成的一个结局,因为此时“我们”一家看待红狐时已经不再用人类的强权心态,而是用一颗善良平等的人心来对待。作者在处理这个结局时可以说完全顺势而为,不生拉,不硬扯,完全合乎人心的发展轨迹,读者完全不觉突兀。他在不动声色中将万物平等的普世情怀植于人心深处,多么高明!
可以说,刘志成对人的关注不仅局限于人性的复杂,还有着对于人类社会的隐忧。他的这一种深远的关怀触及到整个人类。他在文中所表达的对现实社会的担忧,对于人类的深入关注,跨越了时代、民族,具有普遍性的警世意义。
作者单位:西安交通大学苏州附属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