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凤祥
苏教版七年级下册第十四课《短文两篇》中的一篇《黄鹤楼》（节选）写得很有情味，笔者在备课时对文章有了进一步认识。
该选文虽然短小，但内涵丰富，极富文采。与教材配套的教师用书中是这样评说的：“这篇短文，介绍了黄鹤楼雄伟高大的外观和建筑结构的特点，描述了登临黄鹤楼的所见所感，突现了黄鹤楼这座名楼的地位和价值，表达了作者热爱山川胜迹和仰慕仙人的思想感情。”初备时觉得概括得比较好，复备时觉得“热爱山川胜迹”还可以理解，而对最后一句产生了疑惑——“仰慕仙人”的情感在文中是如何体现的呢？学生在做练习时也遇到了同样的困惑。
疏理一下选文。这段文字的第1～2两个分句交代了黄鹤楼的地理位置，第3～8个分句交代了黄鹤楼命名的由来，第9～17个分句写黄鹤楼的巍峨高大和登楼所见所感。在这三个层次中与“仙“字关联最紧的是第二层。作者引用《图经》云：“费祎登仙，尝驾黄鹤返憩于此，遂以名楼。”交代了黄鹤楼命名的由来。为证明“事实”的真实性，接着又以《神仙传》《述异志》中的记载来增强其命名由来的说服力。作者写这些有关神仙的文字其实只是为了突出黄鹤楼的非同寻常，而且这些内容都是以陈述的语气来写的，并没有流露出“仰慕”之意。另外，在第三层中还有一句“上倚河汉”似是仙境，但实际上这是以夸张手法来突出黄鹤楼的巍峨高大。如果因为这一修辞的运用，就说“仰慕仙人”，有点牵强。那么教师用书对文章主旨的概括，关于“仰慕仙人”的说法有没有依据呢？
查看原文资料可知，教材只选了原文的一部分，在选文后还有许多内容。作者在发出“亦荆吴形胜之最也”的感叹之后，意犹未尽，继续写道：“何必濑乡九柱、东阳八咏，乃可赏观时物、会集灵仙者哉。”这是以东阳八咏楼和濑乡老子祠来衬托，说明黄鹤楼能够代替这些楼以“赏观时物”，“会集灵仙”，从而突出黄鹤楼的存在价值。在原文第二段中又写道：“极长川之浩浩，见众山之累累。王室载怀，思仲宣之能赋；仙踪可揖，嘉叔伟之芳尘。乃喟然曰：‘黄鹤来时，歌城郭之并是；浮云一去，惜人世之俱非。’”触情生情，抒发感慨，追思仙踪，感叹浮生。综合这些内容会发现，“仰慕仙人”的主题在这里才有明显表达。
而教材中的选文只选到“亦荆吴形胜之最也”就结束了，这样固然会使选文更凝练，但不利于学生完整地理解本文的主题。因此最好还是加上后文，至少要加上“何以……会集灵仙者哉”几句才好。
同样是这《短文两篇》中的《于园》也如此，编者删去了“胎于石，娠于磥石之手，男女于琢磨搜剔之主人”，使学生误认为于园假山的精妙，得益于能工巧匠高超的技术和园林主人精细的构思。其实作者的本意还有一层，就是得益于在自然中孕育的材料（“胎于石”）。如果不删此句，学生对文章内容的认识会更全面，对结构与中心的认识更明晰。而删去下文“仪真汪园……以世守此二石何如？”则使选文紧扣文题，笔墨集中，不至于松散，还是比较妥当的。
其实，因为删节而影响学生对文章整体认识的现象不止这两篇。初中教材中典型的删节是《口技》中隐晦涉及男欢女爱之事的描写，《我的叔叔于勒》被删文字竟达千字左右。不少人惊呼被“愚弄”了，以为当初学习的这两篇文章都是“原版”。还有众多人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两文已被删减过。
笔者想，教材编写有一定的原则，编者删节也有各种原因，但应重点考虑两个问题：一、是不是确实要删；二、非删不可时怎么去删。其落脚点应放在文章本身和学生身上。
从优秀的文学作品中吸收优秀的文明成果，前提是要“尊重原著”，这是教学的必要，也是研究的必要。因为只有本真的内容，才能探求出最切合作者本意、最有价值的东西来。如果受历史背景影响曾作删减的文章，在教材改编时也可“复原”。有些作品“删除部分内容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现在把这些内容加进来没什么大不了”（刘国正）。即使文章存有编者所认为的不妥之处，也应让学生看清“真面目”，让他们阅读之后再去辨析。而教师“传道、授业、解惑”，其作用正体现在课堂讲解中，引导学生辩明是非，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
在尊重原著的基础上，教材的编写亦可不完全囿于原文，有的地方还是可以删除的——毕竟作者写该文时绝大多数不会从学生和教学角度去考虑的。但是删节时不能断章取义，不能影响学生对作者原意的理解或误解，并且要告知学生该文有删节，而不能无声地、无形地剥夺学生的认知权益，不可轻易地、武断地评判学生的认知能力。这样不仅是对作者的尊重，也是对学生的尊重。而教师在课堂教学中遇到有删节文章时，有必要查找原文，并进行比较，适当补充，引导学生正确对待所删文段，从而使他们自己获得对文本的全面认识与理解。
“仰慕仙人”何处见？删繁就简查原文。取舍应依文与生，得失全在师引证。
（张凤祥 江苏高邮市南海初级中学2256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