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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体而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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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更新时间2015-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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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树荣

聆听易理玉老师的课,犹如看清风拂过水面,自然、亲切,宛转成纹。看得出,易老师是一个真正被这篇文章感动的人,一个真心喜欢学生的人,一个把课堂当成自己生命场景的人。易老师自己不“炫技”,不“渲染”,不“作秀”,她只是一个朴实的穿针引线的人,一个以惊喜的语气鼓励学生的人,一个真正“平等的首席”。这样的课堂这样的老师,真是台湾优秀教学的楷模。

为了更清楚地重现当时的课堂场景,我们不妨机械一点,把行云流水的课堂分解如下:

下面我们从四个方面分别剖析:

1.教学思路:对文本的逐层理解。整堂课有很明显的9个环节。前三个环节相当于整体感知,求的是对文本的初步理解;4、5、6三个环节是对文本的深究,深究的方式是梳理、体验和概括,深究的对象是形象、角度、结构、语体;7、8、9三个环节由内到外,拓展升华,从文到人,从人到理,让学生领会到“观照享乐”这个生活哲理。教学的思路符合学习的思路,也契合文本的思路。这正应了叶圣陶所说:“作者思有路,遵路识斯真。”

2.教学材料:文外文内的沟通。选用文本之外的材料,重新建构教学内容,是本课重要特点。根据课堂观察和不完全统计,这节课教师一共引用了外围材料计有10种之多,类型有歌词、视频、权威的阐释、相关人物的生平资料、插图、挂象等,所起到的作用有引发阅读动机、整体理解文意、印证语体风格、知人论世、理解篇眼题旨等。虽然作用各有不同,但是运用时体现了高度的辐辏和有机的融合。这样的融合使文本和课堂呈现开放的结构,生活的艺术和艺术的生活等话题借此进入。

3.教学形式:小组合作学习和竞赛。整堂课的教学方式基本上是两种:一种是小组合作和竞赛,一种是师生问答。前6个环节,大约40分钟时间,都是采用小组合作竞赛的形式推进课堂进程的,教师只是一个撩拨者和评判者;后3个环节主要是师生凭借外围材料发问深究,点拨理答。教师是一个引导者和点化者。为什么前后教学形式不一样?为什么前后教师作用角色不一样?原因是教学内容不同,前者是通过学生合作和竞赛可以解决的,后者是学生需要跳一跳才能摘到的“桃子”:对于“观照享乐”这一人生哲理,学生很难深入精准理会,这时候,外围的辅助材料和教师垫脚石般的点拨就成为必需。从课堂的主要环节来观察,教学的流畅推进和课堂的充满张力,跟分组合作学习和竞赛是分不开的,这正是佐藤学“学习共同体”理念的极好的实践。

4.教学内容:教学内容和形式要素兼顾。教什么,这是一个很重要很被关注的话题。一篇散文,可以从言语形式角度人手,也可以从义理内容方面人手。从言语形式角度开发教学内容,可以有言语形式和言语风格,如感性、知性、个性等;表现方式和结构章法,如想象、联想、移情等;艺术魅力和艺术效果,如细节、意象、意境等。从义理内容角度开发教学内容,可以有语境和背景,时代背景和作者背景;对象和意义,描写什么和寄托什么;情感和经验,人生经验和即时情感;态度和价值,读者经验的对接和升华。易理玉老师是把《生活的艺术》作为散文来教的,而且教学内容的开发是“双管齐下”,其中1、4、6三个环节是把言语形式作为教学要素的,其余部分是义理内容的阐发和弘扬。在教学现场,我们感觉不到两者之“隔”,倒是水乳交融,自然而然。

5.商榷:因体而教还是因文而教?这里的“体”泛指“文类”“文体”,“文”就是“文章”本身。“因体而教”和“因文而教”本不应该相对而言,因为“体”因“文”显,“文”因“体”立。但在处理教学时.往往有教师罔顾文章的文体特征和文类属性,天下文章一样教,有些则张冠李戴,把实用性文章教成文学性文章。造成这样的原因是“文体近视”:执教者不能把文章放在“文类”或者“文体”的视野中做有距离的“观照”,而一头撞进具体文章里头出不来。这样的教学我们姑且称之为“因文而教”。这次海峡两岸选定的民国经典《对于一棵古松的三种态度》和《生活的艺术》,前者属于学术随笔不应该有异议;后者选自夏丐尊《子恺漫画》所写的序言,以文序而言,当属实用性的文章。但是这两篇文章有鲜明的两栖性特质:感性与知性兼顾,实用和审美交融,学术与抒情结合;从语体风格上说,既非虚构又非实录,而是高度个性化的言语表达;从表现对象上看,兼有真实存在的言说对象(古松和弘一法师)和普遍意义的话题(对客观物的观照和生活艺术的感悟);从文章结构体制上看,材料、篇幅、结构、章法均非韵文和格式化的;从写作价值追求上看,以言、象、意、情、理、趣表达个人的人生经验、人类的情意和理趣。这种文体,学界称之为“中间文体”“复杂文体”“复合文体”“杂交文体”“模糊文体”“混合文体”“交叉文体”(出处略)。这种文体在中学语文教学中是客观存在的,只不过目前人们是“视而不见”或者“存而不论”,只习惯于把它归到文学类或者实用类中去罢了。从教学现场看,易理玉老师是把它当成纯粹的散文来教的,这是没有错的。我的意思是,除了散文这样的认识,我们能否把它作为一种中间文体来审视,发掘出本文里的“中间性”“过渡性”“混合性”“交叉性”的东西来呢?这是一种基于文本特点的设想,是一种目前没有人尝试也很难尝试的设想。如此高规格的教学,如果在这方面有所创举的话,那就不啻开拓了一个新的疆域。

(作者系浙江省正教授级语文特级教师、宁波市语文教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