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自楚
中图分类号：F832.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0-8772(2015)22-0003-04
2008 年爆发的全球金融危机，凸显了以美元为中心的国际货币体系的弊端。危机期间，中国努力推动人民币国际化。2014年10月14日，中国人民大学国际货币研究所联合交通银行和货币金融机构官方论坛在伦敦举行欧元与人民币研讨会，并发布《人民币国际化报告2014（英文版）》。报告显示，2013 年年底人民币国际化指数为1.69，与当年年初的0.92相比升幅较大，且整体增速相比2012年有所加快。预估未来3至5年内，人民币有望成为全球第三大货币。[1]人民币国际化对于中国及国际货币体系具有重大意义，对中欧关系的发展也将产生深远影响。本文旨在梳理人民国际化的定义及其意义，并探讨人民币国际化对于中欧关系的影响。
一、人民币国际化的定义
目前，学术界对人民币国际化的定义大多是按照货币国际化的理论框架来界定的。一种国际化货币可为本国居民或非本国居民提供价值储藏、交易媒介和记账单位的功能。即：可用于私人用途的货币替代、投资计价以及贸易和金融交易结算，也可用作官方国际储备、外汇干预的载体货币以及钉住汇率的锚货币。“货币国际化是指一种货币的使用超出国界，在发行国境外可以同时被本国居民或非本国居民使用和持有”。[2]人民币国际化则是指人民币在国际市场上发挥货币功能：可为本国居民或非本国居民提供价值储藏、交易媒介和记账单位的功能。人民币国际化既是一个目标，同时也是一个手段和过程。其最终目标是争取在国际货币体系中拥有与美元和欧元并驾齐驱的地位。作为手段，人民币国际化有助于增强中国的国际金融竞争力，逐步摆脱美欧主导的国际货币体系规则的束缚，在国际经济竞争与合作中掌握主动权，从而提升中国的国际地位。人民币国际化是中国国内金融改革和国际金融体系相互作用的结果。人民币国际化是一个渐进的过程：萌芽于边境贸易，成长于人民币跨境流动。对外贸易的快速增长、中国居民出国旅游和留学人数迅速增加、政府逐步放宽居民换汇和外币存款限制、人民币可在多国正式使用、中国金融机构、企业和居民用人民币在虚拟经济领域直接对外投资的需求增加，这些因素都推动了人民币国际化进程。总之，人民币国际化程度取决于中国的态度，并有赖于世界各国对人民币的接受程度。[3]
二、人民币国际化的意义
人民币国际化对于中国经济及国际货币体系改革具有重大意义，主要表现在以下方面：
1. 人民币国际化可降低中国企业的汇率风险、改善中国对外贸易和金融条件。尽管中国对外经济活动有了显著发展，但由于人民币尚未成为国际货币，大多数情况下中国的对外交易和结算皆未使用人民币。汇率的波动将给中国对外贸易带来潜在和现实的风险、储备货币的选择也面临类似汇率波动的风险。[4]人民币国际化可使更多的外贸和金融交易用人民币计价和结算，可降低中国企业所面对的汇率风险。在计算国际清算银行资本充足率要求时，金融机构人民币资产权重的增加可降低外汇风险的冲击、以外币计价的基金的相关风险也可相应降低。[5]此外，人民币国际化可增强中国的国际支付能力。当中国出现国际收支逆差时，可直接以本币用于国际支付，不仅可缓解国际收支逆差对国内经济的负面影响，而且可降低国际支付成本、减轻国际收支逆差冲击，从而提高中国的应对能力。人民币国际化可使中国金融机构更易获取人民币资产，提升其融资效率和国际竞争力，推动中国金融服务行业发展和金融中心的建设。[6]
2. 人民币国际化可为中国带来铸币税收益、增加中国的财富。国际货币的发行者，不仅可获得来自其国内的铸币税，还可获得来自海外非居民的铸币税，这是国际货币给予其发行国带来的巨大利益。在现行国际货币体系中，美国货币当局美联储就通过发行美元获得了大量的铸币税。中国虽然拥有数额庞大的外汇储备，但外汇储备主要是以美元计价的资产，这就等同于为美联储支付了巨额的铸币税，并且还得承担美元汇率波动所造成的风险。人民币国际化，可使中国减少对外支付的巨额铸币税，获得来自非居民的铸币税收入，将增加中国的财富。[7]
3. 人民币国际化是中国提升国际金融话语权的重要方式。迄今为止，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发达国家仍垄断着国际金融的话语权。包括广大新兴市场国家、经济转型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在内的非西方世界仍处于从属和弱势地位。在“美元霸权”体系下，美国不仅在国际金融领域中主导着世界投资、金融与贸易，而且还通过“三位一体”的美元媒介、美联储政策与华尔街金融机构，维持着体现美国意志的国际金融话语体系。推进人民币国际化，有利于中国在货币事务上独立决策、保持货币供应、利率调整及人民币汇率决定等方面的政策独立性、增强中国在国际金融领域的说服力，从而提高中国的国际金融话语权。[8]
4. 人民币国际化是中国参与改革国际货币体系的重要举措。美元在现行的国际货币体系中，仍占据主导地位。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之后，失去了黄金储备的硬约束，美元的发行规模急剧扩大，在国际储备资产中长期居于高位。[9] 1999年欧元的诞生打破了国际货币格局中美元独霸的局势，但并未从根本上改变美元的全球主导国际货币地位。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统计，2013 年美元在全球外汇储备中的占比为61％左右，仍远远高于其它储备货币的比例。然而，美元缺乏对储备货币发行国家所发行的美元数量方面的限制和规范。[10] 2008 年国际金融危机的爆发证明美元本位制度的国际货币体系存在着严重缺陷。建立多元化的国际储备货币体系，才能有效减少全球金融危机的产生。在多元化的国际货币体系中，多种储备货币之间存在竞争；储备货币发行国均享有“铸币税”等收益；国家选择外汇储备时可多样化，以避免持有单一外汇储备的汇率风险；全球经济不平衡的问题可以得到缓解。[11]人民币国际化已经成为国际货币体系改革的重要组成部分，推进人民币国际化将有助于实现中国改革货币体系的目标。[12]
三、人民币国际化对中欧关系的影响
2008 年全球金融危机使中国认识到：美国不负责任的货币政策是此次金融危机的根源，它使未来中国经济发展面临越来越大的风险。中国需要加快推进人民币国际化、积极参与全球金融货币事务。从金融危机中，欧洲得出的教训是要加强全球性金融监管，让全球金融货币体系更符合“欧盟规则”。[13]中欧双方的诉求都涉及国际货币体系改革，人民币国际化符合双方的利益，有利于夯实中欧全面战略伙伴关系基石。从以下几方面我们可以看到人民币国际化对于中欧关系发展的推动作用：
首先，人民币国际化有利于促进中欧贸易与投资便利化。欧盟是世界上最大的贸易集团，中国是世界最大的出口国，对外贸易依存度高达60%。双方在国际贸易中的地位决定了其对货币价值稳定性的重视程度。欧元虽是重要的国际货币，但美元霸权仍使中欧在贸易中面临着巨大的汇率风险。欧洲空中客车公司曾公开表示，由于其大部分成本是以欧元计价，收入却全部以美元计价，2007 年至2010 年期间，美元贬值对其造成的损失高达30亿欧元。美元贬值不仅给中国带来了对外贸易风险，而且使中国持有的巨额美国国债不断缩水，造成国家财富的流失，并推高了以美元计价的石油、粮食等大宗商品价格，为全球通货膨胀埋下了隐患。[14]中欧通过人民币与欧元互换、建立短期流动性的法律安排，可使本国企业获得对方货币以用于贸易或投资，从而降低融资成本、交易成本和汇率风险。这对于改善中欧双边投资环境和产业结构调整具有促进作用。[15]
其次，人民币国际化有利于增强中欧金融市场的稳定性。中欧金融市场的稳定离不开双方的相互支持，人民币国际化在其中起桥梁作用。中国一贯支持欧盟国家和欧元区保持金融市场稳定，支持欧洲央行等欧盟机构采取金融稳定措施应对欧债问题，愿通过多种方式对欧洲维护金融市场稳定提供必要支持。为了支持中欧双边经贸往来、维护金融稳定，2013 年10月9日，中国人民银行与欧洲中央银行签署了有效期为三年，规模为3500亿元人民币/450亿欧元的货币互换协议。协议的签署与实施，意味着中欧可直接使用人民币或欧元进行贸易与投资，双方的流动性互助增强。人民币国际化使中欧发展经贸关系、降低对美元的依赖性、维护金融市场稳定有了新的支点。[15]
最后，人民币国际化有利于促进中欧在国际货币体系改革问题上进行合作。在国际货币体系改革问题上，欧盟主张加强对包括金融机构、资本流动、杠杆利率等要素在内的全球金融业的监管，并开征“系统性风险”税。欧盟想维护自身在国际货币体系中“规则制定者”的地位，并将中国等新兴市场国家融入以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全球金融稳定委员会等国际机构为主导的全球金融货币多边治理结构。欧盟还希望人民币汇率变得更有弹性，以便扩大对华出口。中国则希望通过人民币国际化将人民币纳入特别提款权的货币篮子中、扩大人民币跨国（境）使用范围、积极参与国际金融货币体系的治理，以增加自己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全球金融稳定委员会等国际机构中的发言权，逐步掌握国际规则的制定权。中欧战略目标的实现有赖于双方的合作。[16]人民币国际化有利于促进中欧在国际货币体系改革问题上进行合作，它使中欧在推动全球货币体系多极化、建构全球金融新秩序方面的合作更加具体化。
结语
总之，人民币国际化对于中国和国际货币体系以及中欧关系的发展都具有重大意义。人民币国际化可以降低中国企业所面临的汇率风险、改善中国的贸易条件、增强中国的国际支付能力、为中国带来铸币税收益、增加中国的财富、大大提升中国金融机构的融资效率和国际竞争力并有利于中国增加国际金融话语权。人民币国际化是中国参与改革国际货币体系，进而改革国际金融货币体系、构建国际金融货币新秩序的重要举措。人民币国际化符合中欧双方的利益诉求，对于进一步加强中欧全面战略伙伴关系具有不可忽视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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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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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成思危：实现人民币国际化需10 年[N/OL]. 2014-3-21, http://www.fangchan.com/news/7/2014-03-21/364692.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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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李仁真等.中欧货币互换协议的法律分析与政策思考[J].武汉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4,(4):44-47.[18] 赵柯.中欧如何在国际货币体系改革中合作[J].现代国际关系,2011,(3):58.
基金项目：广东外语外贸大学2014年度校级研究生教学研究与改革项目“运用跨学科教育方法培养研究生的探索”;广东外语外贸大学2014年度校级教研重点A 类项目“跨学科培养国际化人才的研究与实践”
作者简介：张自楚（1992-），女，广东广州人，硕士研究生，从事欧洲问题研究。
(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广东国际战略研究院）
(责任编辑：陈喜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