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甜
（武汉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财政与税收系，湖北武汉430072）
摘要：财政民生支出，从财政支出的经济用途来看，主要包括一般预算支出中的教育、医疗、卫生、社会保障、住房补贴等用于保障和改善民生的支出。由于长期以来的城市优先的经济发展政策以及城市偏好的教育、社会保障等公共品的城乡“二元”供给制度，政府在东中西部地区、城乡的财政民生支出存在整体规模和结构上的巨大差距，从而对区域间、城乡间收入分配差距产生影响。结合我国省级面板数据，本文对财政民生支出与城乡收入分配差距二者的关系进行了详细验证，最后根据实证分析的结果提出相应的政策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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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 ：财政民生支出；收入分配差距；实证分析
中图分类号：F29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0-8775（2015）04-0120-0４
收稿日期：2015-01-20
作者简介：孔甜（1990-）女，湖北武汉人，武汉大学2012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财政学。
一、引言
随着改革开放30多年来我国经济的高速发展，公平问题、民生问题愈益突出，其中改革收入分配问题更是亟待解决的问题。目前，我国收入分配领域面临的最突出问题就是城乡、区域发展差距和居民收入分配差距依然较大。此外，收入分配秩序不规范，存在大量隐性收入、非法收入，占全国近1/10的人口仍然生活在贫困之中。商务部《中国对外贸易形势报告（2014年春季）》报告显示，2013年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26955元，扣除价格因素实际增长7.0%；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8896元，实际增长9.3%。城乡居民收入的绝对差额为18056元，名义差距为3.03。尽管农村收入增速超过城市，但城乡居民的收入相对差距仍然很大，如果考虑到城镇居民获得的各种隐性收入，城乡实际收入差距将更大。
公共品的供给依赖于政府的财政支出，但长期以来，政府财政支出对城乡之间的公共品投入存在明显的偏向和差距。由于长期投资资金不足，农村公共品供给匮乏、水平低下，严重阻碍了农村经济的增长和农民收入水平的提高。以城乡教育公共品为例，由于改革开放之初财力等种种原因，国家实行了“效率优先，城市优先”的教育政策，集中对城市重点区域教育经费的投资，长此以往，农村教育处在了边缘的地位。尽管近些年来，城乡教育资源配置不合理的情况开始得到重视，国家加大了对农村教育的经费支持和转移支付力度，但是这并没有消除城乡在教育资源配置上的二元结构。同样，医疗、社会保障等支出也存在较明显的城市偏好，城市居民享受到的公共品和服务无论在总量上还是水平上都高于农村居民。基于这样的背景，研究这些财政民生支出对于缩小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到底是否存在影响，存在改善作用还是抑制作用是有意义的。
二、文献评述
西蒙斯是最早研究福利、收入分配和国民幸福关系的经济学家，他为收入分配公平的重要性远远大于经济增长，而缓解资本主义国家收入分配差距扩大需要通过制定相关的法律法规和政策。Aaron和McGuire（1970）运用一种效用函数的构成为基础方法来考察了1961年美国公共支出的利益分配，研究发现政府的公共支出扩大了收入差距。Dodge（1975）利用上述相同方法考察了加拿大公共支出，得到了与前者相反的结论，即政府公共支出的增加对于缩小收入差距有积极的作用。
同样，国内相关文献多集中研究公共支出或财政支出与收入分配之间的关系。沈坤荣、张璟（2007）通过定量研究公共支出不平等对农民增收和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发现我国存在城乡二元的支出结构使得政府公共支出并没有起到缩小城乡差距上的作用。冉光和、潘辉（2009）基于VAR模型检验1978-2007年政府公共支出数据表明，政府公共支出拉大了全国居民收入分配、城乡居民收入分配和东西部地区居民收入分配的差距，其收入分配调节的职能并没有很好发挥和应用。刘穷志（2011）构建理论模型研究收入不平等、政府偏向和财政再分配三者之间的关系，结合我国的数据分析表明，针对恶化的收入差距而采取的财政再分配政策具有政策偏向，使得穷人的收入状况更加恶劣。此外，也有部分学者对财政民生支出与收入分配的关系进行了研究。杨春玲（2012）实证分析了浙江省民生支出对于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的影响效应，发现教育支出使得城乡居民收入差距显著拉大，而医疗卫生支出和社会保障支出对缩小城乡居民收入差距有积极作用。董万好、刘兰娟、王军（2011）研究发现当财政支出增加时，增大科技等财政民生支出比重对国民经济各产业部门劳动报酬的提高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通过以上相关文献的梳理可知，财政民生支出的研究相对较少，并且限于个别省份，较少全面分析不同财政民生支出对收入分配影响的城乡、地区差异。此外，在变量选择方面，大多数文献选用的变量都不一样，加上技术处理的多样化等，最终处理的结果也可能有不同程度的偏差。基于此，本文选取了1997-2011年全国除西藏、港澳台外的30个省份及地区的面板数据，从全国、地区两方面对财政民生支出的城乡收入分配效应进行分析，希望弥补以上的不足。
三、变量与数据选择
（一）模型设置及变量选择
根据前人的经验和本文的思路，我们构建双对数模型，对财政民生支出与城乡收入分配差距的关系进行实证检验。具体模型如下：
Ingap是因变量，表示城乡居民收入分配差距，衡量指标为城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与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之比。解释变量为财政民生支出，本文考虑的民生支出主要包括四类：Education：教育支出，指标为各省政府当年的教育支出。Security：社会保障与就业支出，指标为各省政府当年的社会保障与就业支出。Health：医疗卫生支出，指标为各省政府当年的医疗卫生支出。Agriculture：农业支出，指标为各省政府当年的农林水利支出。D为以下一系列控制变量：
Urban：代表城市化水平，指标为当年的各省非农业人口占当年末总人口的比重。城市化水平的提高有利于城市经济的发展以及城市居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因此预期城市化水平越高，城乡居民的收入差距越大，其系数值预期为正。
Fiscalexp：代表地方政府对地方经济活动的参与程度，用当年的地方政府一般预算支出在该省GDP中所占的比重来衡量。地方政府是发展当地经济的主力军，GDP增长率是中央政府来考核地方政府业绩的重要指标，而城镇地区的非农产业又是地方GDP的主要贡献力量。因此，地方财政支出必然偏向城镇地区，其占GDP的比重越大，城镇地区从中受益就越多，城乡收入差距就越大，预期这个变量的系数为正。
Structure：代表各省第一产业占GDP的比重，用来衡量产业结构，其计算公式为当年农林牧副渔总产值占当地GDP的比重。农民的收入主要来源于农业收入，因而第一产业占GDP的比重越高也就意味着农民的相对收入提高，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相对减小，预期该变量的系数为负。
Unemploy：代表失业率水平，这里用各省份城镇登记的失业率来衡量。根据近几年我国失业人员的构成得知，在全部失业人员中，比重较高的是那些文化程度较低、年龄较大，所处行业为农林牧副渔、制造业等工资水平较低的行业的人员。贫困人口失业率的上升加剧收入的不平等，因而预期该变量的系数为正。
Trade：代表地区开放程度，衡量指标是各省当年按美元与人民币中间价折算的进出口总额在GDP中所占的比重。国际贸易和地区开放带动了制造业以及相关的金融贸易业和服务业的发展，而这些相关产业多集中在东南沿海、开放口岸及城镇地区，对于地区经济的发展与城镇居民收入的提高有积极的作用。因此，我们预期这一变量的系数为正。
（二）数据来源及说明
本文所选用的数据来源于1998-2012《中国统计年鉴》。由于部分数据统计缺失，西藏自治区未被纳入分析样本之中。由于2007年前后财政支出子项的统计口径发生了变化，因此我们选取统计口径相对稳定的子项进行归类和处理。其中，2007年后统一后的教育支出大致等于2007年前的文教事业费、科学事业费之和。社会保障支出包括社会保障补助支出和抚恤社会福利救济费用，2007年后统一为社会保障与就业支出。卫生经费在2007年以后统一为卫生支出。农林水务支出在2003年以前主要包括支援农业生产、农林水利气象部门事业费以及农业综合开发支出费用，2003年以后包括农林水利气象部门事业费、农业支出和林业支出，2007年后统一为农林水务支出。
四、实证结果及分析
（一）模型检验
根据模型的设定，本文通过运用Eviews6.0回归分析教育支出、社会保障和就业支出、医疗卫生支出和农业支出对全国、东中西部地区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由于观测值比较多，可以缓解如解释变量多重共线性带来的影响，提高计量的精确度，得到较为有效的估计结果。
（二）检验结果
通过检验，从全国角度、分地区时的回归结果的调整R2都在90%以上，F检验值和F检验值的P值统计结果也十分显著，都取得了较好的模拟效果，并且不存在自相关和异方差。
1、全国层面的回归结果
（1）教育支出和医疗卫生支出能够显著缩小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两项支出分别增加1个百分点时，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将缩小0.09%和0.22%。社会保障和就业支出的系数在10%水平上显著为负，其对于收入分配差距也有一定的改善作用。这说明各省运用财政政策、加大对教育、社会保障和医疗卫生这几项民生支出的投入对于调节收入分配的作用是积极有益的。
（2）农业支出的系数为正，与城乡居民收入分配差距表现出正相关关系，与我们的预期相反，说明国家对农业的支出增加，与农业增收、农民收入提高、缩小城乡收入差距之间没有必然的关系。猜测可能是因为农业支出存在一定的特殊性，并且农业产出周期长、回报率低，这一支出并不直接带来农民收入和福利的增加。
（3）第一产业占GDP的比重、地区开放程度对缩小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之间有着积极的作用，而城市化水平、政府对经济的参与度、失业率水平则会扩大收入差距。当第一产业占GDP比重增加1个百分点时，收入差距将缩小0.26%。地区开放程度与我们预期相反，估计结果显示地区开放程度越高，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就越小。
2、分地区的回归结果
（1）社会保障与就业和农业支出对东、中、西部地区城乡收入分配差距都有显著的影响。其中社会保障与就业支出可能会扩大收入差距，而农业支出则会缩小收入差距。这一结果与全国整体的结果相反。
（2）教育支出、医疗卫生支出在三大地区之间的差异各不相同。对于东部地区，教育支出能够明显改善收入分配差距，而医疗卫生支出的作用不明显；对于中部地区，教育支出改善收入分配差距的作用不显著，而医疗卫生支出也只在10%的显著性水平上存在正向影响，这可能是因为样本量较少的缘故；对于西部地区，教育支出和医疗卫生支出的作用都表现得十分显著，前者对收入分配差距的扩大有正向作用，而后者对收入分配差距有明显改善作用。
（3）城市化水平、政府对地方经济参与程度及第一产业占GDP比重都表现出显著相关性，失业率水平和地区开放度的影响则存在地区差异。对东部地区，城市化水平、地方政府参与程度会扩大城乡收入分配差距，第一产业占GDP比重和失业率越大可能会缩小收入差距，这与全国的估计结果相反；对于中部地区，除了城市化水平改善作用外，其他因素可能都会扩大收入分配差距；对于西部地区，城市化水平和地方政府的参与程度都会扩大收入分配差距，而第一产业比重和地区开放程度则会起到改善作用。
五、政策建议
教育、社会保障和就业、医疗卫生是关系着人们最基本生存和发展的公共服务的最基本项目，政府对这几项公共服务的支出和供给水平同样也关系着人们收入分配的平等与否。结合实证结果以及各地区情况，本文提出以下政策建议：
1、继续加大农村教育支出的投入，提高义务教育水平。政府需要继续提高义务教育公共支出水平，特别是对于欠发达地区、农村教育薄弱地区，提高对其农村教育的投入力度，有助于改变其经济文化落后的面貌，从而有助于改善其城乡收入差距的现状，突出公共财政的公平职能。
2、继续增加农村医疗卫生支出，加快实现覆盖城乡的一体化医疗服务体系。要加大农村医疗卫生的投入力度，不断完善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制度，提高新农合比例。特别是对于西部地区，其医疗卫生机构设备和条件相对于东部明显薄弱，农村地区的医疗卫生情况更加落后，加大对其医疗卫生设备和人员的投入，能够有效改善其城乡居民收入分配差距。（下转163页）
（上接122页）
3、继续增加社会保障的投入水平，逐步建设和完善覆盖城乡并轨的社会保障体系。一方面要扩大社会保障的覆盖面，逐步将城镇个体经营者、农民工等都纳入基本养老保险的覆盖范围，另一方面需要加大农村社会保障的投入力度，提高农村基本养老保障和贫困救济的水平。此外，为了保证社会保险基金合理的筹集和使用，还需要加强和完善社会保险基金的管理和监督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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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中共中央关于推进农村改革发展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EB/OL）http：//gov.cn/jrzg/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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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陈喜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