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解然 陈刚 丁杨阳 彭宁
摘要 随着千年发展目标2015年执行最终期限临近，联合国后2015议程的制定工作进入关键阶段。本文通过考察后2015议程制定的重要阶段性成果，试图分析并展望后2015国际环境与发展趋势。本文认为，中国应抓住后2015议程对环境可持续关注度增加的窗口机遇期，通过借鉴、融合、创新与合作实现自身可持续发展进程与全球可持续发展进程的深度互动，实现中国与世界在环境与发展领域的互利共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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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 后2015议程；环境与发展：可持续发展；展望
后2015议程的制定进程
自2000年《联合国千年宣言》签署，以减贫为主要宗旨的千年发展目标极大地推动了全球发展事业。鉴于千年发展目标将于2015年到期，联合国于2010年开始将2015年后发展议程（以下简称“后2015议程”）制定工作提上日程。2012年1月，联合国设立了系统工作组，随后陆续设立可持续发展高级别名人小组、面向私营企业部门的全球契约等机制，开展后2015议程制定的支持工作。
同时，根据“里约+20”峰会成果文件，联合国批准设立可持续发展目标开放工作组（简称“开放工作组”）制定可持续发展目标。2014年7月，开放工作组向联合国大会提交报告，制定出应于2030年完成的17项可持续发展目标及169个子目标，使当前后2015议程的关注重点日益聚焦于可持续发展议程。2014年12月4日，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向联合国大会提交了秘书长关于2015年后可持续发展议程的综合报告-《2030年前享有尊严之路：结束贫困，改变所有人的生活，保护地球》，成为后2015议程磋商制定的重要阶段性成果。随着综合报告的发布，新议程的制定也进入了冲刺阶段。2015年1月19日，联合国后2015议程政府间谈判进程正式启动。9月，各国元首及政府首脑将在联合国总部举行峰会，正式通过后2015议程。
后2015议程制定的重要阶段性成果——联合国秘书长综合报告主要内容
综合报告共六个章节，围绕后2015议程制定的已有成果，提出了实现可持续发展目标的6个基本要素以及相应的实施方法和评价体系。这6个基本要素包括：尊严、人、繁荣、地球、公正、伙伴关系（见表1）。
后2015议程的实施方法主要包括：一是寻求发展筹资。充分调动各国政府、国际社会和私人资本。官方发展援助和其他国际公共资金将继续发挥中心作用，所有发达国家对发展中国家的官方发展援助都应达到国民总收入0.7%的具体目标；同时，筹资领域的南南合作，如金砖国家银行和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可为资助可持续发展投资提供新的机遇。二是推广、转让科学技术与激发创新。建议建立一个网上全球平台，加强信息交流、知识转让和技术援助，促进科学技术向发展中国家转让和传播，帮助发展中国家提高知识和能力建设，培育创新能力等。三是加强机构能力建设。各国须将目标纳入国家规划、政策、预算、法律，同时加强机构和人的能力，国际社会应对发展中国家尤其是最不发达国家和冲突后国家提供加强能力建设方面的支持。
后2015议程的落实和审查体系包括：一是推动发展评价体系的“可持续化”。应制定超出GDP的衡量体系，考虑将可持续生产和消费模式纳入国民核算，考虑公平、收益分配和对后代的影响。二是开启数据革命。应在联合国统计委员会主持下，制定一项全面的数据行动纲领，包括建立全球共识，制定数据的使用原则标准，建立全球数据伙伴关系等。三是建立多层次审查进程。有必要建立一个多层次审查进程以监测新议程的进展情况，可包括国家层次的国家问责、区域层次的同行审查、全球层次的知识共享、依托联合国及其他多边实体等平台的专题审查及全球可持续发展伙伴关系审查。
后2015国际环境与发展趋势分析
后2015时代将全面深化可持续发展主题
一是从对后2015议程的讨论情况看，以可持续发展目标作为后2015议程的基础已成为国际社会的共识，可持续发展理念的普世价值将在后2015时代得到进一步强化。综合报告基于开放工作组提出的可持续发展目标，将可持续发展设为后2015议程的总体基调。从后2015议程第一次政府间谈判情况来看，各国基本上均肯定了开放工作组制定的可持续发展目标，提出后2015议程应以可持续发展目标为基础，关注经济、社会和环境的和谐发展，意味着可持续发展目标已成为后2015议程的核心关注及后2015发展目标的基本雏形。
二是从发展理念的演变角度看，相比千年发展目标，可持续发展更能为全球发展议程提供一套国际规范和哲学基础。足以扛起后2015发展议程的大旗。千年发展目标以减贫为核心的整体目标设计更多的是从问题导向的思路出发，难以为全球发展确立起宏观的、系统的哲学基础。可持续发展理念则更能够在宏观层面上将发展所涉及的各个层面的问题加以整合并给出系统性的解决方案，为后2015全球发展提供一套国际规范和发展哲学。从千年发展目标以减贫为核心到后2015议程转向以可持续发展为核心，在一定程度上昭示着人类发展理念在哲学层次上的革新。
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的核心分歧日益凸显
国际社会主要各方在后2015议程第一次政府间谈判上对议程关键性问题存在明显的立场分歧，主要体现在以下三方面。
一是关于“共同但有区别的责任”原则，中国、非洲、 “77国集团十中国”均提出应坚持共同但有区别的责任原则；欧盟则提出， “欧盟的观点是由1992年里约原则第七条确立的共同但有区别的责任不能作为整体议程的首要原则(cannot applyas an overarching principle to aholistic agenda)”。二是关于目标执行情况的具体指标设定，中国及“77国集团十中国”提出各国应根据本国国情、能力和发展阶段，按照自愿原则落实201 5年后发展议程，不应向发展中国家强加不可行或不现实的指标。欧盟则提出， “未来的一项重点工作是建立清晰、量化、可达成的目标执行及监测指标”。三是关于构建全球发展伙伴关系，中国和非洲主张发达国家应兑现官方发展援助承诺，建立健全向发展中国家转让发展技术的机制，鼓励和支持发展中国家能力建设，并强调南北合作仍是全球发展伙伴关系的核心，南南合作是南北合作的有益补充。欧盟则提出， “新的全球伙伴关系需要建立在共同责任、相互问责和各自能力(shared responsibility, mutualaccountability and respectivecapacity)的基础上，全球伙伴关系应包含所有国家在次国家、国家、区域和国际层次上的必要努力”。
对环境可持续的重要性认知上升到空前高度
一是从发展目标所涵盖的议题范围看，当前后2015议程讨论中关注的环境议题更为全面，凸显了环境可持续目标在后2015议程中的支柱性地位。千年发展目标第七项“确保环境的可持续能力”仅包括将可持续发展原则纳入国家政策和方案、扭转环境资源的流失，减少生物多样性的丧失，获得安全饮用水和基本卫生设施，改善贫民窟居民生活四个子目标，未能全面反映全球环境所面临挑战的综合性和复杂性。而当前后2015议程讨论中关注的环境议题包含了至少十余个子项，涵盖了生物多样性、自然灾害风险、大气、水资源、废物和化学品的可持续管理、可持续消费和生产等诸多领域，更为全面地反映了人类当前面临的环境挑战。可以说，环境目标在后2015议程中开始真正被主流化。
二是从发展目标之间的关联度看，后2015议程关注可持续发展各个方面的一体化，强调环境可持续目标与经济目标、社会目标的进一步融合。在千年发展目标中，环境的可持续性只是作为一项单独目标存在，其与其他目标之间的联系未被充分体现。为加强可持续发展各子目标间的联系，综合报告提出将所有目标作为一个统一和综合的整体来处理，要求6个基本要素需互相渗透融合，指出可持续发展必须是经济、环境和社会解决办法的综合议程，充分体现了后2015议程强调将环境可持续真正渗透到经济和社会目标中去的制定思路。
中国参与后2015议程展望与建议：借鉴、融合、创新、合作
在环境与发展领域，近年来中国政府提出建设生态文明和美丽中国的战略构想，将主要污染物减排作为经济社会发展的约束性指标，环境保护工作取得了显著成绩，积累了一些成功经验。推动中国环境保护成功经验及创新理念的“走出去”，既是提升中国在国际环境与发展领域影响力的需要，也符合国际社会对中国的期望。同时，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及南南合作的重要推动者，中国对重大国际问题所持有的立场对国际社会的影响正在日益扩大，国际社会也期待中国在后2015议程制定及相关重大国际谈判中扮演更为重要的角色。
推动制定符合广大发展中国家利益的后2015议程是2015年中国外交的关键任务之一。积极参与后2015议程、增加中国对国际发展进程的影响力，符合中国的国家利益，也符合全球推动可持续发展的主流呼声，将成为中国参与国际环境治理的重要途径和彰显大国责任的重要方式。
综上所述，中国应抓住后2015议程对环境可持续关注度增加的窗口机遇期，通过借鉴、融合、创新与合作实现自身可持续发展进程与全球可持续发展进程的深度互动与互利共赢。
借鉴：抓住“十三五”规划开局与后2015议程启动相重合的历史契机，推动实现协同增效
当前，中国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努力加快结构性改革以提升经济发展的质量和效益，实现可持续发展是新常态下的主要任务之一。应抓住“十三五”规划开局与后2015议程启动相重合的历史契机，将后2015议程的有关成果体现在“十三五”环境保护规划中，借鉴国际可持续发展理念的最新视角和环境与发展目标设定，紧密衔接相关目标与优先领域，促进国内环保中心工作及经济、社会与环境的可持续发展。
融合：依托中国环境与发展国际合作委员会平台，推动中国生态文明与环境保护融入后2015国际环境与发展事业
生态文明理念是中国对全球环境与发展领域的一项创造性贡献。2015年后发展议程中方立场文件也已将“加强生态文明建设，促进可持续发展”列为后2015议程重点领域和优先方向之一。未来应以中国环境与发展国际合作委员会这一高层政策咨询平台为基础，充分利用其广泛的影响力和资源网络，讲好环境与发展的中国故事，推动中国生态文明建设与后2015国际环发事业的融合。2016年是后2015议程的启动年，也是中国环境与发展国际合作委员会第五届与第六届换届之年，可考虑以“后2015议程在中国的执行”为题开展课题研究与试点示范，与世界分享中国环境治理领域的经验与成果。
创新：积极引导后2015国际环境与发展议题与目标设定，推动体制机制与国际规则创新，塑造对发展中国家更为有利的国际发展语境
当前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围绕后2015议程的核心分歧日益凸显。中国作为最大的发展中国家，应积极参与后2015议程磋商制定，引导国际环境与发展议题设定，研究并提出聚焦与整合相关目标的建议；同时，应推动发展中国家增强在环境与发展领域的治理能力，加强体制机制与国际规则创新，推动制定符合广大发展中国家利益的后2015议程。
合作：结合全球伙伴关系网络、“一带一路”重点战略，加强全球及区域层次可持续发展合作
积极推进环保国际合作是中国参与后2015议程的重要途径。应结合后2015议程框架，增强对中国环保国际合作战略的整体设计，顺应以可持续发展为核心关注的国际合作形势，加大对环保国际合作投入力度，结合全球伙伴关系网络、“一带一路”重点战略，依托我国参与的全球及区域环境合作机制及平台，引导全球及区域后2015可持续发展进程，提升中国对全球及区域可持续发展的贡献度。
（解然、彭宁，中国一东盟环境保护合作中心；丁杨阳，环境保护对外合作中心；陈刚系中国一东盟环境保护合作中心高级工程师。陈刚系通讯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