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雪红
今天下午又在学校的多功能厅接受了两个半小时的高考监考培训，从安检到指纹到面检，高考的监考力度是越来越大，对监考老师的要求也是越来越高，我能够理解，但是我却不知道为什么，怎么都轻松不起来！
考务培训完了以后，我和乙、丙监考老师一起去布置考场。因为我们的考场本就是高三年级的教室，所以教室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所有的张贴材料都没有了，所有的班级标语和目标也没有了，所有的班级奖状也不见了，只有那30张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座椅和千干净净的黑板在告诉我，这里曾经是一间教室，曾经见证着几十个孩子三年的喜怒哀乐与悲欢离合，而这一切，都将在明天和后天画上一个句号。以后的他们是否还会怀念这样的一间教室？
我们一边贴着考号，一边检查桌椅。一个戴着眼镜、穿着短袖T恤与运动短裤的男生在教室门口不停地张望与徘徊。最后见我们收拾完考场，很是小心地问我： “老师，我现在可以进去看看我的座位吗？”
我抬眼一看挂钟，离学生看考场的时间还差20来分钟，这个孩子是怎么进来的呢？
“不是还没到时间的吗？你是怎么进来的呢？等不及了？”我笑着问他。
男生有点紧张地说：“我是住校生，一直在学校里面，所以就……”
我和另外两名监考老师笑了笑：“没关系的，进去吧，去看看自己的座位在哪。”
在简单的安检与指纹识别后，这个男生找到了自己的位子。
“老师，我觉得我的椅子有点矮，可以换一下吗？”
“可以，就在外面的大平台E，你去选一个自己合适的吧！”
经过了好一番翻检，男生终于选到了一张自己合适的椅子。我就在考场门口看着他那么认真地挑选椅子。说句实话，高三的这批座椅是学校最好的一批，全部都是双立柱的支撑，很是平稳与结实。根本不像我们年级现在用的那批老座椅，单立柱，凳面几乎现在都是摇晃的，还发出刺耳的声音。我甚至还在为这批高考的孩子庆幸。
“老师，我觉得这张桌子也不太合适，可以换一下吗？”
我看看桌子上已经贴稳的座位号，再看看男生担忧的眼神，说道：“没关系，换吧，小心不要把座位号撕坏了哈！”
于是我就继续看着男生去更换桌子，在那堆放着近70套座椅的平台上，男生一张又一张地检查着。按着桌子摇晃，蹲下身子看看桌腿，还要敲击一下桌肚子的铁板，看是否松动。再偏头看看抽屉中是否干净，在挑选了十几张桌子后，男生挑选好了，满意地搬回了考场。我替他重新粘贴好了座位号，才看见他如释重负的眼神。
回想他是那么紧张、小心地更换桌子，我竟然不忍心再去看这个学生的脸，心里流过的是一抹心痛与哀叹。孩子在此时是忐忑的吧，我不想打扰他，或许他现在需要的就是那套桌椅带给他的安心与踏实！
其余学生也陆陆续续地来了。在试坐的过程中，又开始有学生提出要求更换座椅，于是平台上川流不息的身影搬着桌椅来回地走动着。我看见了被最初的男生换出去的椅子被搬了回来，接着没有多久，那张桌子也被搬了回来！每个学生选好了自己的座椅，开始静下心来听着考场指令。一瞬间，我心头涌起来的竟然是心酸！
“啊，太棒了，哈哈，我居然坐回了本班！”乍然响起的欢呼声吸引了我们所有人的注意，一个异常兴奋的女孩正在门口接受安检，看来是这间教室这三年来的主人之一。是的，这种机会确实不大，而且还是在高考这样的节骨眼上。我笑着看着她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也看到了很多双羡慕着她的眼睛。我想，此时的她一定在享受着幸运之神带给她的喜悦吧，我仿佛已经看见了她信心满满答题的样子！
考场指令播放过程中，我没有说一句话，就那样安静地看着那一张张年轻的脸庞，不管他们的内心此时是平静还是忐忑，我尊重这份安静，也祝福他们的明天。
在这个过程中，我看到一个男孩子拿出了一张空白的英语周报，并且埋头开始认真地做了起来。我压下了内心的惊奇：那么多年的高考监考，我从来没有看见哪个孩子在熟悉考场的时候埋头做试卷的场景。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可能是在提前寻找高考答题的感觉吧。不晓得这个办法是否有用，但是我祝愿他能获得他真正想要的平静！
指令播放完了，我尽量用平淡和轻松的语气给他们讲了几点注意事项后，宣布他们如果熟悉完了的话就可以离开了！
大多数学生陆陆续续离开了考场，音响已经自动关闭，我们也准备清场离开了。但是有一个靠窗的女孩却仍然安静地坐着，盯着窗外一动也没有动！我们三个监考老师站在考场里，仿佛没有对她产生半分的影响。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看看窗外、再看看黑板上的规范书写，她拿出了手机，手指不停地在按键上翻飞着，一直没有抬头。我们也没有出声提醒她，就那样安静地陪伴着。
大概十多分钟过去了，女孩利落地收起了手机，抬头对着我们微微一笑，离开了考场。考场里又再次真正安静下来，或许也在准备着明天好好迎接今天首次聚集在一起的这30个孩子吧！
又是一年高考来。高考，这个全中国人民最重视也最庄严的考试，是怎样地影响和纠结着千千万万中国家庭。尽管我的学生绝大部分都通过高考找到了社会所认可的尊重与价值，但是我却期待着能够实现没有那抹心酸的高考，或许这就是我每年高考监考都无法轻松与愉快的原因吧！
（作者单位：四川省温江中学）
（编辑：向柏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