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星
（江苏师范大学音乐学院，江苏徐州221000）
【摘要】技法的演奏以大指、食指、中指的组合为最常见的技法，其中以“勾托抹托”的结合方式最具代表性；快速指序技法是通过各手指的任意组合，在借鉴和吸收其他乐器技巧的基础上，来丰富自身表现手段的弹奏形式。文章通过对传统对称技法的存在和指序技法产生原因的分析以及两者在弹奏技法、训练方法上的比较研究，阐述两种技法在当代筝曲演奏中的应用，希望弹筝人应对两种技法一并重视，尤其是掌握科学的训练方法。
【关键词】传统对称弹奏技法；快速指序技法；筝演奏技法；音乐演奏
音乐演奏不仅需要弹琴者丰富的情感表达，更要求演奏技法的支撑。没有扎实的基本功，再丰富的情感都不能通过双手表达出来。只有对古筝技法进行合理的运用，才能使全曲无技术负担地一气呵成。传统技法适用于不同流派的演奏，而快速指序技法同时开发了左手的潜能，使左右手都能灵活地完成高难度的非对称技巧，多用于现代筝曲。
一、传统对称技法的存在及指序技法产生的原因
在古筝演奏的传统技法中，左右手的功能各不相同，汉代阮瑀著名的《筝赋》中，对古筝弹奏技法的描写就有“大兴小附，重拨轻随”的名句，指的就是大指与中指进行勾托的技巧。这种弹奏方法被历代筝人沿用至今，俗称“勾搭”。古老的勾搭技巧将“重拨”旋律的大指与“轻随”伴奏的中指，固定在一个八度距离进行一来一回的对称弹奏，使它形成了一种根深蒂固的弹奏定式。经过上千年的历史发展，在传统筝曲和许多创作筝曲中，三指组合弹奏是一种非常常见的技巧，但组合方式多以“四点”为框架来演奏。无论传统筝曲还是现代筝曲，对称技法都有其独特的应用。比如“快四点”作为浙江筝派的主要演奏技法之一，这一技法在其他筝派也被广泛应用。
但长久发展以来，筝人一直未能打破古老弹奏定式的制约，仍局限在中指与大指相距八度的距离，或食指与大指在八度以内的距离进行同奏或一来一回的交替弹奏，大大地限制了手指进行多种组合的可能性。比如，在处理这样的音型时，因为古筝是五声音阶，中音Si需要进行左手的按弦，就不能帮助右手达到快速演奏的效果，所以传统的对称模式指序安排通常是连续重复使用某手指两次或把大指食指进行组合，但把高音re调到中音re进行演奏。这种方法如果反复地出现，就会使人分辨出其音高的低八度。因此，这种方法无法支撑其达到快速演奏的效果，快速指序应运而生，并成为了现代筝曲及其重要的一种演奏方法。
二、传统对称弹奏技法与快速指序技法的比较
（一）弹奏顺序
在传统的对称弹奏技法中，除了大指在弹奏后可接任意指，其他手指在演奏后则只能接大指。但快速指序可以自由地任意组合，以多种音型的变化丰富旋律的色彩。根据赵曼琴先生的《快速指序技法概论》一书中，他又把快速指序技法分为两大类：第一类是根据不同指距的相同指序，可以分为自然指序、密集指序、超密集指序、伸展指序和超伸展指序；第二类是根据相同指距的不同指序，可分为三指顺序上、下行指序，三指顺序上、下行循环指序，四指顺序上、下行指序，四指顺序上、下行循环指序，四指非顺序上、下行指序，四指非顺序循环指序。
（二）弹弦形式
传统的古筝演奏技巧中，主要运用的提弹法和夹弹法。提弹法的运指方向是从斜下方向斜上方。夹弹法是斜上方向斜下方运指，以关节为支点发力向斜下方压奏。根据这样的理论，有人认为提弹法就是快速弹奏的训练指法，其实不然。在快速指序的演奏方法中，有四种弹弦形式，分别为双贴弦、贴后离、离后贴、双离弦。所谓双贴弦就是弹前贴弦，弹后也贴弦。弹前贴弦就是将弹弦的手指预先贴在所要弹奏的琴弦上，形成的预备状态。弹后贴弦就是手指在弹弦以后顺势贴在与所要弹奏的下一根琴弦上。所谓贴后离指的是弹前贴弦，弹后离弦。弹前贴弦与上述相同，弹后离弦则指的是弹弦后指尖不触及任何琴弦，以休息位的手型停留在空中。同理，离后贴指的就是弹前离弦，弹后贴弦。即手指呈预备状态处于琴弦的前上方，与琴弦保持一定距离的状态。双离弦即指弹前离弦，弹后离弦。具体与上文所述的进行对照。这四种弹弦形式能够有效地反映手指在弹弦以前、以后所处的位置、状态，也涵盖了所有的弹弦形式。对弹弦形式的划分，对于弹奏方法、指序的选择都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三）弹奏方法
上文讲到传统弹奏模式的“勾搭”技巧中，主要运用的是对称弹法。所谓对称，就是像钟表一样有规律地来回摆动的弹奏模式。同时在摆动的过程中还存在着另外一种力，叫惯性。在古筝的惯性技法中，传统的应用就是在具有修饰效果的连弹、花指、刮奏三个技巧。在传统的弹奏技法中，它多出现在连续的上行或下行级进弹奏时，并且采用一个手指向一个方向连续弹奏。例如：
而在快速指序技法中，采用的是多指弹奏，因此快指中的惯性弹法，是一种以指序的组合形式向上行或下行方向进行移位模进弹奏时的方法。与此同时，快速指序技法在进行惯性与对称方法演奏的同时，又在弹奏方法的种类上进行了划分。相对于手指而言，分为了主动弹奏、被动弹奏；在弹奏的方向上分为上支撑弹奏、下支撑弹奏；在前后的方向上则分为近固定、远固定。在这些技法的基础之上，对进行快速指序中对称弹奏与惯性弹奏有着重要的意义。例如筝曲《井冈山上太阳红》的前半段指序部分，就是对惯性弹奏的合理应用。
三、传统对称弹奏技法与快速指序的训练方法
（一）传统对称弹奏技法训练方法
1．扎桩技巧
在传统的演奏技法中，扎桩技巧应用得十分广泛，连弹、花指、刮奏在名称作用上各不相同，在传统弹奏的方法上，连弹和花指一般采用扎桩来演奏。像文章开头介绍的八度对称弹奏模式，旋律的弹奏也是依靠大指进行，因此扎桩技巧的掌握就尤为重要。
(1)手形。任何一门器乐艺术的演奏，手形都是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它决定着演奏方法的进一步实施。传统的弹奏手型是随着地区、流派以及个人风格的不同而不同。在传授的过程中根据自己的演奏习惯所形成的手形作为学习者模仿的标准。前辈艺术家在实践过程中总结出的弹筝诗： “名指扎桩四指悬，勾摇剔套轻弄弦。须知左手无别法，推揉按颤自悠然。”诗中简明地概述了有手传统演奏技法的手形。在扎桩的技巧上，只运用到了大指、食指和中指。名指作为扎桩是不弹弦的。此时手形与放弦的方法紧密联系。首先以大撮的形式进行放弦，稍稍向岳山的方向倾斜。将无名指的指肚贴放在右岳山左侧，大指所弹弦的低八度弦上方相邻的弦上（现在扎桩的名指可以在不同琴弦的位置上自由移动，音色得以丰富变化）。同时将胳膊肘放低，手腕抬起，无名指用指肚轻轻的放在后一根弦的上面。这样可减轻手臂的重量对弹奏手指的压力，为手指移动的距离感提供坐标。
(2)指序练习。在弹弦形式上，扎桩在连托时，大指在运动的过程中都采用双贴弦的形式进行演奏。在每次的弹奏前吸气、升高身体与手臂的重心。弹奏的时候吸气，使身体和手臂的部分重力通过义甲作用于琴弦。过弦后身体和手臂的部分重力落在指肚一侧义甲所贴靠的琴弦上。也就是说，在支点位置不动的情况下，大指可以连续地弹奏四根琴弦，在这之后就要进行移位了。扎桩手指的移位是在连续下行弹完四根琴弦后，大指便会贴在无名指扎桩的弦上，顺着无名指手臂重心下落之势，借着琴弦对大指的阻力迅速向前移动到前边相邻的琴弦上。每弹奏完一个音，扎桩手指均保持扎桩的位置不变，当连续下行弹奏完四条弦之后，大指便会贴到靠无名指扎桩的弦上，此时无名指要借助琴弦对大指的阻力迅速跳过四根琴弦扎桩，为下一把位的弹奏做好准备。
2．提弹技巧
提弹技法是通过弹弦之前，预先将指尖贴在所要弹奏的琴弦上，在保持指甲位置的情况下，使指甲上方滑过琴弦，弹弦之后不以任何方式接触相邻的琴弦。提弹技巧可用于任何一个手指的单指弹奏，也可用于两个或两个以上手指的同时弹奏。在弹奏的方向上可向指肚方向弹奏，也可向指背方向弹奏。在传统的曲目中，提弹技巧通常与扎桩相结合。例如，河南曲剧改编的筝曲《汉江韵》中就大量运用了这两种技法。
（二）快速指序技巧的训练方法
1手形
快速指序技法体系的创始人赵曼琴老师将古筝的手形涵盖为九种，在此笔者仅对其中比较常用的做简单的介绍。首先，自然地将手心向上，随之轻轻晃动，这样的动作就可以找到垂伸休息位。接着将手慢慢向左侧旋转，就成了中立休息位。然后在中立位的基础上继续旋转，这时手心向下，就变为旋前休息位。微垂休息位就是在旋前休息位的基础上稍稍下垂的手位，这是古筝演奏中手腕最常见的状态，也是手腕最放松的状态，注意此时手臂与手腕的上侧基本呈一水平线状态。那么旋前休息位手腕相对于微垂休息位有点紧张，此时注意手臂与手掌的中线呈一直线。正确的手形手指应是自然弯曲，呈半握拳状，食指、中指、无名指在一条直线上，大指也是自然弯曲，也就是上文提到的休息位。在没弹奏或弹奏完成时，手指都会回到休息位。要避免以下两种常见的错误手型：一种是太松散，不能有效扎实地拨弦；第二种是太弯曲，手指过分紧张，导致拨弦时手指屈伸动作会过大。
2指序练习
快速指序技法中的指序练习，不同于扎桩技法。在此强调的是，贴弦练习与手形的控制同样密不可分。找到了休息位以后，如想掌握正确的演奏手形，并养成在最短最恰当的时间将弹弦的手指轻松地放在所要弹奏的琴弦上的良好的习惯，首先要进行的就是贴弦练习。快指的练习一定要在打好贴弦练习的基础上进行，否则手指的速度和控制力都达不到要求。练习的过程中应注意大指的掌指关节要撑住，不要凹陷，这样的手形会使大指的远指关节完全用不上力。除了大指单指弹奏时没力度，大撮小撮时大指的那根弦也会没有声音。同时大指演奏完成的动作也不宜过大。若弯曲超过休息位，挡住了食指，这个动作就会严重影响大指与食指的交替弹奏。其余三指的演奏要避免顺茬触弦，这是常见的最不好的触弦角度，以这种方式演奏，指甲会滑过琴弦，不能对琴弦进行有效的拨动，只能以抽打的方式弹琴，且容易碰到下一根弦。因此在指序的练习中应遵循先放后弹的练习模式，不要把弹响琴弦作为目的，而是把贴弦放弦的过程以及弹拨时的滑动过程为目的，这是弹筝人必须过的最基础的一关。欲进先退，欲扬先抑的道理大家都知道，但在古筝弹奏时往往被大多数的人忽略。
在快速指序技法中，指序的练习过程分为三个阶段：第一是采用贴后离的方法，每次弹奏前手指都要在所弹的琴弦上做短暂的停留，找到最佳的弹奏距离，人弦角度及入弦深度，找到最放松的状态，以判断下一根琴弦的位置、距离及计算将下一弹弦手指送达该弦所需要的力量；第二是采用下支撑的训练方法，在每个手指弹奏的同时，借助琴弦对手指的反作用力，将下一个弹奏的手指送到下次要弹奏的琴弦上；第三是在达到一定的练习程度后，逐渐缩短手指在琴弦上停留的时间，最终以手指不在弹奏前后都不接触琴弦的形式，进行下支撑弹奏。
3运动规律与弹弦角度
古筝与钢琴不同，其琴弦的排列方向是纵向排列，琴弦的方向决定着手指必须是屈指进行拨弦。快速指序技法就主要依靠下支撑、重力弹奏与惯性的技巧相结合。刚开始练习即可采用远固定的方法。在成功的练习快速之后，我们通常觉得力度不够、颗粒感不强，此时就是弹弦角度出了问题。赵曼琴老师将古筝的触弦角度分为两种：额状角与矢状角。所谓额状角就是额状面与水平面构成的角度（额状面是指沿着人体左右径所做的与地面垂直的切面），矢状角是在矢状面上与水平面构成的角度（矢状面是指沿着人体前后径所做的与地面垂直的切面）。当手指放在琴弦上时，各指的义甲额状角均向右倾斜，并使手的自然张力处于休息位的状态。做到增加在弦上停留的时间，在空中的时间缩短。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让手指比较放松，帮助手指找到最佳的人弦深度和琴弦之间的最佳距离，在此建议使用贴后离的方法。等到每个手指都做到以后，就可以减少放在琴弦上的时间，多一点在空中运动的时间，随着放弦时间的缩短，就成为双离弦。
那么，一般以在额状角上进行戗茬弹奏，这样才能保证在力度颗粒感上达到要求。
四、传统对称弹奏技法与快速指序技法在当代古筝演奏中的应用
古筝的传统技法集结了一代又一代筝人智慧的结晶，流传至今，以其独特的韵昧充斥着古筝艺术。而快速指序技法的出现，打破了人们对古筝的认识，从传统的色彩乐器行列迈向了旋律乐器行列。由此很多创作者根据不同的形式创作出大量的曲谱，不再按照单一的演奏技法来作曲，使两者巧妙融合，淋漓尽致地展示着古筝的独特魅力。例如：根据现代京剧《智取威虎山》的过场音乐改变的筝曲《打虎上山》中，前半段融合的快速指序技法如：
又如周煜国创作的筝曲《秋夜思》，发挥了古筝自身在音乐韵味上的特点，将秦腔音乐与快速指序技法相结合，是一首非常精致的器乐小品。例如：中段将右手的提弹法与左手快速的琶音技巧的巧妙结合，体现了秋夜的思绪万千和离愁别绪：
快板部分在高音区快速指序技法的演奏，使得全曲曲调高昂，充满着生机：
五、结语
传统对称弹奏技法和快速指序技法在当代演奏中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在当代筝曲的演奏中，既要保持其传统技法“以韵补声”的精妙，又要扎实地演奏出指序技法，如此才能使全曲得到更好的情感表达。因此古筝的学习者，在对传统对称技法和快速指序技法进行了解比较之后，最重要的是进行全面的、系统的、由浅入深的、循序渐进的练习。在科学的理论与练习方法的支撑下，体会两次弹奏中间的转换过程，训练弹奏者的耐心与定力。
所有的技法都是用来表达音乐中情感的艺术，但若仅仅在指序技术与观念上标新立异，轻视传统技法，忽略自身品味、格调以及文化的修为，音乐难臻化境。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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