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淑平 河北经贸大学 李振国 河北师范大学
美联储在2014年1月起正式退出了QE(quantitative easing)政策，即将长期国债和抵押贷款支持证券的购买规模各缩减50亿美元，总购债规模从现在的850亿美元缩减至750亿美元，并且每月缩减100亿美元。到目前为止，美国已经执行了三次债务缩减计划。三次的债务缩减行动似乎提振了美国振兴其经济的决心，向世人表明美国经济开始复苏。但同时，QE政策的退出对新兴工业国家影响明显，对我国同样也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一、QE退出政策实施的背景原因分析
（一）QE的退出拉动美国经济上行
美国退出QE政策表明美国经济已经出现了复苏迹象。美联储发表QE退出声明后，2013年10月美国经济活动出现温和扩张迹象，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就业市场状况显示改善，失业率下滑，2012年为7.8%，2013年下降为7%，并预计到2017年失业率会降至6.5%；非农业就业人口就业率上升，预计2014年1月新增非农就业人口12.9万，实际为17.5万，2月份为14.4万，实际为17.5万，3月份则达到19.2万人，就业人数的增加，表明美国制造业出现了复苏；低通胀率下降；房地产业也出现了温和增长，股市更是给美国经济带来了一抹明亮的色彩， QE政策的退出信号使美国股市全面泛红。所有这些都表明，美国QE的退出已经影响到美国经济的方方面面，具有拉动经济温和向上的发展态势
（二）QE的退出促使大量资金回流美国
相比于全球数以万亿计的流动资金，QE政策退出的影响在于其成为了全球资金流动的“指挥棒”，决定了全球资产价格的走向。2014年1月起美国QE的持续退出，及2015年第二季度开始加息的预期，都将吸引资金回流美国：其一，美国利率和债券收益率的上升的预期 ，引发全球流动性资金回流美国。这一过程从2013年5月就已经开始。2013年底，大量投机热钱涌入使美国股市道琼斯指数大涨292.71点，创出16167.97点的纪录新高，涨幅达1.84%；10年期美国国债收益率走高，升至2.885%；其二，与美元强势相对应的是新兴市场国家将不同程度地出现钱荒，造成资金紧张的局面。以印尼、印度为代表的亚太地区股市大幅下跌、汇率大幅波动，仅1月29日至2月 5日一周时间内，新兴市场股市流出资金高达64亿美元，创造出自2010年10月以来单周流出规模最高记录；南非、巴西、俄罗斯等新兴市场国家也因为QE的退出，汇率出现大幅波动；阿根廷比索、土耳其里拉和南非南特跌幅更在5%以上；其三，一些国家纷纷下调对美元的汇率，人民币对美元的汇率一度跌幅0.46%，暴跌达500点；其四，黄金、白银因美元的走强出现持续下挫的联动反应，黄金价格急挫至1290美元，跌穿200日均线，更有专家预测，可能会低至1277美元；白银和铂金群金属（PGMs）也被抛售。全球资产出现了再定价及资本再平衡局面，资金回流或将重新开启一个强势美元时代。
（三）QE退出对世界各国经济影响不同
美国QE政策的退出对世界经济产生影响。对发达经济体产生了有利的影响，欧盟经济发展虽然不如美国经济抢眼，但也出现趋稳的迹象。2014年欧盟区域国家GDP有望实现1.4%的增长；失业率将有所下降，2013-2014年通胀率将保持在1.5%。以英国为例，英国ILO失业率下降至6.9%，为2009年以来新低，减少失业人数7.7万人；意大利贸易盈余增加，资金出现净流入，对欧元走势形成有力支撑；日本等国家经济也出现趋稳发展的态势。
对部分新兴国家产生了负面影响，但影响程度深浅不一。首先，金砖五国的部分国家，如巴西、俄罗斯、南非经济增长速度明显放缓，甚至将低于美国的经济增长速度；而阿根廷出现货币危机，土耳其、乌克兰和泰国不仅经济持续下滑，政局还出现了不稳定；对中国而言，QE退出影响汇率的变化，进而影响到我国外汇占款等方面的资本流动，进出口额也出现双双下降的态势，还使得第一季度的宏观经济复苏乏力， 增加了经济发展不确定的因素。
二、QE政策的退出对我国进出口贸易的影响
（一）QE退出美国经济趋好将对我国出口贸易提供新机会
美国QE政策的退出及我国汇率政策的调整，对我国进出口贸易产生一定的影响，并增加了外贸企业的风险。特别是在我国制造业发展出现各种困境的情况下，QE的退出将有利于我们发展出口贸易。
QE政策的退出对我国最明显的影响表现为人民币出现贬值趋势。进入2014年以来，人民币出现了走弱的趋势，并且在近期变化剧烈，下滑速度加快（如图1所示）。2014年第一季度人民币创下历年最高的2.6%的季度贬幅。人民币汇率是影响外贸企业生存的重要因素，人民币贬值对以美元结算的企业是一个利好，汇率下滑可以增加企业额外的利润，同时，可以提升产品的国际竞争力，促进企业出口。除此之外，我国的原材料成本和劳动力成本还处在相对较低的水平，这些优势将对我国出口企业产生利好。以河北省的石药集团为例，石药集团每年出口产品总值为5亿美元，由于人民币贬值，出口欧美市场的VC产品每月利润增加了500万元人民币。人民币的贬值给外贸企业出口带来了利润空间和新的发展机遇。
（二）大宗商品价格降低将对我国进口有利
美国QE的退出，美元的升值使得大宗商品的价格发生变化。大宗商品的价格相对降低，对中国这种外贸依存度较高，而又以加工贸易为主的国家而言是较为有利的。由于国际大宗商品价格与美元挂钩，美元的升值将使得大宗商品的价格下降。进入2014年后许多大宗商品，如贵金属、基本金属、煤炭及铁矿石等大宗商品价格出现下跌，能源类除原油外，其他石油产品也是下跌状态。2014年第一季度全球价格环比下降的大宗商品共187种，化工和能源类占绝大多数，达到102种，而跌幅在5%以上的商品主要集中在化工类，焦炭跌幅也很大，达到-24.48%。2014年大宗商品涨跌幅度为-3.25%，我国大宗商品总体进口量增加4%。大宗商品的价格下跌对我国制造业回暖有一定的积极作用。大宗商品价格下降对我国进口部分商品，特别是经济发展所需要的资源类大宗商品的进口是非常有利的。
（三）QE退出影响我国高端产业商品出口，贸易摩擦将加剧
2014年第一季度我国进出口贸易额双双走低，出口贸易额5088.7亿美元，进口贸易额4648亿美元，且出口产品仍然以劳动密集型为主，其中，手机、汽车零件、电线电缆、灯具等出口值较大并保持增长，在国际分工格局中，我们仍然处于低端产业链。另外，我国加工贸易进出口1.87万亿元，下降8%，高新技术产品及大宗商品比重增加，实现两位数增长。随着QE的退出，资金大量回流美国，美国高端制造业必将出现复苏趋势，对我国技术密集型产品形成竞争，贸易摩擦将会增加。2013年共有19个国家和地区对我国发起92起贸易救济调查，同比增长17.9%。我国已经连续18年成为全球贸易摩擦最多的国家。发达国家高端产业的复苏对我国经济结构转型升级、技术创新和产品升级将会产生巨大的压力。
（四）我国将为部分商品的进口付出更高昂的代价
2014年第一季度我国进出口额差距收窄，表明我国的商品进口量在增加。在我国产业结构转型和技术升级的过程中，我们需要大量进口国外的先进技术和设备，还有相应的食品及奢侈品等。由于人民币贬值，我国将为这些商品的进口付出更大的代价。
以奢侈品为例，从2007年到2012年，我国的奢侈品销售额增长了233%。2011年我国的奢侈品消费总量达到107亿美元，占全球份额的27.5%，是全球第二大奢侈品消费国，同年，中国人的境外奢侈品消费总额成为了世界第一，仅在欧洲市场消费就达500亿美元，是国内市场的4倍多。我们将为大量的奢侈品进口付出比以往更多的外汇，同时，也削弱了对国内产品的需求，对拉动内需、打造本国品牌都将起到负面效应。
三、QE退出条件下中国对外贸易的应对策略
（一）主动调整汇率政策，降低外贸风险
我国自改革开放以来，汇率改革逐步进行。美国QE的退出对我国经济发展及外贸进出口的影响将会不断显现，这就迫切需要我们调整汇率政策，降低外贸企业运营风险。首先，我们需要建立完善的资本管理体系，因为，我国吸引外资数量巨大，这其中有大量的短期投机资本，存在有人民币套利行为，由于我国对资本外流的管理相对宽松，我们必须密切关注人民币贬值影响及可能产生的连锁反应，要调整汇率政策，建立资本流动安全预警机制，避免资金大量外流造成经济不安与动荡；其次，汇率的稳定性对外贸企业影响巨大。以前，我国汇率一直处于单边升值状态，外贸出口企业的汇率不确定因素较低。现在，我国汇率处于双向浮动状态，不仅会升值也会贬值，且浮动区间增大至上下2%。这种汇率波动风险不仅增加了外贸出口企业的风险，而且增加了外贸出口企业的报价难度，加大了企业盈利的难度。
（二）加快调整产业结构，坚持转型升级与产品创新
人民币贬值从贸易理论上有利于我国发展出口贸易，但是，我们应该清醒地认识到，我们已经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开展对外贸易了。中国经济改革开放已经30多年，中国的对外贸易依存度一直都比较高，我们的产品出口基本上是以加工贸易为主，位处于低端产业链。2014年第一季度我国外贸进出口总值5.9万亿人民币，进出口双降，但贸易顺差收窄，国际贸易环境趋暖，但并不等于我国外部环境回暖；其二，QE的退出使美国经济趋稳，英美等发达国家高端制造业回流也给我国外贸增长产生负面效益；其三，由于我国外贸品牌、质量、服务等都还没有建立起来，竞争力在减弱，使得我国传统外贸竞争力优势削弱；与周边国家和地区的竞争日益激烈；由于各国的贸易保护，贸易摩擦也会不断增多。所有这些，都要求我们尽快调整产业结构，创新产品，变劳动密集型为技术、资本密集型，变“粗放式”为“集约式”经济发展模式，提升劳动力水平和劳动生产效率。
（三）拓展海外市场与拉动内需并举
美国QE的退出使得国际市场大宗商品价格开始出现回落，这无疑给我国的经济发展提供了又一次的发展机会。价格降低的大宗商品种类，如铁矿石、贵金属等的价格下跌给我们带来了利润空间。我们应该看到，自2010年起我国商品出口美国市场的份额已经出现下降，这就需要我们开拓新的贸易市场。另外，我们还需要密切关注大宗商品的进口风险，如矿产品贸易分散性、交易环节缺乏流畅性及风险规避较难等。再者，我国经济发展中的部分行业还出现了供需不对称的局面，钢铁的供给远远超出了需求的范围。因此，我们在进口大宗商品的时候也需要同时注意国内的需求市场，进口价格下降的大宗商品与拉动内需并举，处理好供给与需求的矛盾，从而达到节约资源，降低产品成本，实现对外贸易的社会化、集约化、市场化协同发展的目标。
就我国目前经济发展的状况而言，这种依靠人民币贬值增加进出口贸易的经济发展方式是不适宜的，也是不可持续的。我们应该提高经济增长质量和长远效益相结合，自身资源与国际资源共享，注重国际市场的拓展与国内市场需求的开发并举，这样才能够在新的条件下确立我国在国际分工中更加有利的位置，塑造贸易强国的形象。
（四）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促进产业链延伸，提升外贸后劲
新的世界经济形势对中国对外贸易发展提出了新的挑战，这不仅仅是对产品的数量和质量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而且，在产业结构升级和制造业转型上同样也需要有新的规划和战略性思维方式。2010年底中央提出了《关于加快培育和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决定》，对我国经济发展、产业结构的转型和升级明确了方针和政策。努力实现“两个达到”，即：到2015年，战略性新兴产业增加值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力争达到8%左右；到2020年，战略性新兴产业增加值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力争达到15%左右。新兴战略性产业的发展将会使我国的产业结构得到更加合理和更加优化，布局更加完整和合理的我国产业链。节能环保、新一代信息技术、高端制造产业和现代生物技术将成为国民经济发展的支柱产业，新能源、新材料等节能环保产品的生产将成为我国经济发展的先导产业，大力提升创新能力，努力掌握一批关键的核心技术。只有这样，我国才能实现由现在的制造业大国向制造业强国转变，为我国经贸的可持续发展提供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