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福寿螺
围棋弈局中有一个常用术语叫“立二拆三”，说的是一招比较基础的防御战术。会下围棋的人都知道，棋局中挨个立着的两个棋子叫作“立二”，“拆”字则含有裂开的意思，“拆三”就是指在此二子旁隔三个空再立一子，也就是在树立的两个子旁边间隔3个交叉点的位置下子拆边，借此来尽可能围空，且不易被对手打入。照此方式扩展开来，围棋中的围空技巧还有“立三拆四”、“立四拆五”，原理都只有一个：下围棋时布子要不疏不密，密了就好比“房上架房”而作无益的重复，疏了又如同战线拉得太长、使彼此间失去联系而容易被敌方所乘，疏密得当的“立二拆三”、“立三拆四”则是安全前提下的最大步子。其实围棋布子时还有着更大的安全步子，如星位有子时适用的“与势子相望可以拆五”，但“立二”只能“拆三”、“拆五”必先“立四”等，都已是一条条不该逾越的原则底线了，否则就容易陷入窘境，甚至因此酿成败局。但在近年来日益热闹的网络世界中，有人却罔顾这一安全步子而多留了一位空，使出一招不走寻常路的“立二拆四”，并因此赚足了眼球。
不过与游戏意义上的弈局一样，在人生意义的弈局中不按规则出牌，也注定是要输掉整盘棋的。北京朝阳法院日前对一起非法经营案进行公开宣判，网名为“立二拆四”的网络推手杨秀宇获刑4年。“立二拆四”之所以被判刑，缘于他为提高网络知名度和影响力并非法牟取更多利益，炒作了“僧人船震门”和“包机炫宫女”等网络事件，甚至故意编造虚假信息挑动民众对政府的不满情绪，编造雷锋生活奢侈情节中伤道德楷模，利用“郭美美个人炫富事件”恶意攻击中国的慈善救援制度，误导社会舆论并对社会造成不良影响。
因炒作网络事件获罪
2013年8月，知名网络推手“立二拆四”因涉嫌寻衅滋事罪和非法经营罪，被北京警方刑事拘留。经查，“立二拆四”原名杨秀宇，系吉林省人，他于1997年毕业于东北大学材料与冶金学院，2006年9月成立北京尔玛互动营销策划有限公司，曾策划炒作“僧人船震门”和“包机炫富女”等轰动一时的虚假事件，他和他的公司则躲在幕后大发其财。
有关媒体同期传出的消息是：北京警方按照公安部统一部署，根据群众举报，依法立案侦查，一举打掉一个在互联网蓄意制造传播谣言、恶意侵害他人名誉，非法攫取经济利益的网络推手公司——北京尔玛互动营销策划有限公司，抓获秦志晖（网名“秦火火”，曾是尔玛公司员工）、杨秀宇及公司其他4名成员。其实在这之前的2013年3月份，当杨秀宇炒作“质疑长春婴儿事件”而被新浪封禁而后作销号处理之际，便有坊间传言称他已经被抓了，有关网站还曾评论说：“毫无疑问，‘立二拆四’是一个好的炒作者，但是他的这种毫无底线的炒作模式已不能被网络所承认！”
北京警方随后在调查中发现，为了提高网络知名度和影响力，非法牟取更多利益，杨秀宇、秦志晖等人先后策划、制造了一系列网络热点事件来吸引粉丝，使他们迅速成为了网络名人。如在“7·23”动车事故发生后，他们故意编造、散布了“中国政府花2亿元天价赔偿外籍旅客”的谣言，结果该谣言在短短两个小时里就被转发了1.2万次，挑动了民众对政府的不满情绪；他们还编造雷锋生活奢侈情节，污称这一道德楷模的形象完全是由国家制造的；他们利用“郭美美个人炫富事件”蓄意炒作，编造了“一些地方公务员被要求必须向红十字会捐款”的谣言，恶意攻击中国的慈善救援制度：他们捏造中国残联主席张海迪拥有日本国籍，并将著名军事专家、资深媒体记者、社会名人和一些普通群众作为攻击对象，无中生有地编造故事、恶意造谣进行抹黑中伤。
2014年8月14日，北京市朝阳法院公开开庭审理了杨秀宇涉嫌非法经营案，同案被诉的还有其担任法定代表人、策划总监和实际负责人的北京尔玛天仙文化传播有限责任公司（尔玛天仙公司）、北京尔玛互动营销策划有限公司（尔玛互动公司），以及曾分别担任两个单位媒介部主管、客户经理的卢梅（网名为“梅子”、“非洲我最白”）。公诉机关指控称，被告单位尔玛天仙公司自2008年至2013年间，多次通过信息网络有偿提供删除信息服务和发布虚假信息服务，经营数额共计人民币53万余元，在此过程中，被告人杨秀字全面负责该公司的经营，并由其决策后指派公司员工从事上述活动；被告单位尔玛互动公司自2012年5月至2013年间，在被告人杨秀宇决策下通过信息网络有偿提供删除负面信息服务，并由被告人卢梅负责联系他人进行删除信息，收取删除费用人民币22万余元……
在庭审中，杨秀宇认罪态度很好，承认其曾经炒作过“僧人船震门”和“包机炫富女”等事件。2014年11月18日上午，此案在北京朝阳法院一审宣判，四被告均构成非法经营罪，杨秀宇获刑4年，罚金15万元；卢梅一审获刑1年半，罚金3万元；尔玛天仙公司被判罚金50万元；尔玛互动公司被判罚金20万元。
网络推手是如此捞钱的
杨秀宇自诩为“中国第一代网络推手”。在朝阳法院开审的杨秀宇涉嫌非法经营案中，检察机关的指控事实围绕着他及所在公司提供的有偿删帖及网络推广策划服务展开，其中就包括了他对“僧人船震门”及“包机炫宫女”等网络事件的炮制。
时间回溯到2011年12月16日，北京后海公园“老和尚大玩船震门”的视频在网上疯转，这段“偷拍”的视频中记录了一名类似和尚的男人与两名妙龄女子在后海船上约会的过程。据杨秀宇称，这段视频便出自于他之手——当时有一家文化公司找到他，与尔玛天仙公司签订了网络推广合同，约定由他对其旗下画家安某某进行炒作。随后他安排该画家身着僧袍，与两名年轻女子一同在后海登船并做出晃动船体的行为，他则全程记录并将视频上传到了各大网站获取点击率，最终这起闹剧备受关注并在画家的认错中结束。经过如此这般的“炒作”后，尔玛天仙公司从这家文化公司处收取了17万余元“网络推广费”。
2012年5月，嫩模杨紫璐发微博称，其干爹花费888万元包机带她去伦敦看奥运，结果引发了网友对于其“干爹”的各种猜测。事实上，这也是杨秀宇导演的众多“作品”之一——同年4月，杨秀宇代表尔玛天仙公司与某国际旅行社签订奥运奢华游网络推广合同，对该旅行社“888万元包机去伦敦看奥运会开幕式”旅游项目进行炒作。经策划，杨秀宇雇佣了女模杨紫璐假扮“炫宫女”，由他拍摄相关图片，并利用杨紫璐的个人微博在互联网上陆续发布相关信息，以此吸引网民们的关注。这番看似拙劣不堪的“炒作”，又给尔玛天仙公司带来了19万元的“网络推广费”。
面对这类无中生有的网络热门事件，杨秀宇承认他进行网络炒作的目的就是为了捞钱。他说自己炒作的这类事件全都是虚假的，而他捏造事实进行炒作的目的，就是希望这些事件能够成为社会热点，他的公司好在其中植入客户广告，以此获利。如在对“包机炫富女”的炒作中，对于涉事旅行社做营销推广的要求，他提出的炒作方案是，现在的人仇富心理较强，“美女炫富拼干爹”一类事件的网络关注度较高，如果打造相关博文，必然会引来网友关注，只要网友搜索“包机”一词，就能看到旅行社的奢华游项目……
其实在这之前的2011年初，杨秀宇便凭借同样的炒作路径，炒作过另一起无中生有的网络热门事件：同年2月14日是一年一度的西方情人节，一段名为《母亲冲进澡堂为女儿拍视频征婚》的视频选择了这一天在网上广为流传，这起事件被网友称为“浴室征婚门”，视频中的主角干露露也因此迅速蹿红。事后证实，这也是杨秀宇策划的一起网络炒作闹剧。
但杨秀宇一手炒作的这些罔顾道德底线乃至法律底线的网络热门事件，除了干露露、郭美美等“女主角”们感到非常受用外，不少事件的当事人却深受其害，如“包机炫宫女”的当事人杨紫璐便于事后直呼，“立二拆四”把她给彻底搞臭了，如今没有一家文化公司愿意与她签约，甚至连之前的朋友们都与她绝交了。
扰乱网络秩序的始作俑者
1973年出生在吉林省白山市浑江区七道江镇青山湖社区一个小村庄的杨秀宇，于1993年就读于东北大学材料与冶金学院有色金属冶金专业。曾有网友透露称，在沈阳上学的四年里，杨秀宇一直都是一名勤奋上进的好学生，并且在上大学期间一直坚持勤工俭学，没课时就骑着三轮车到饭店去推销白酒。在学校期间，他还是“围棋业余二段，节奏吉他手，速度滑冰健将”，算得上是个多才多艺的“八绝子弟”。
1997年大学毕业后，杨秀宇曾到吉林省延边市一家国企当工程师，然而好景不长，工厂便倒闭了，他不得不只身踏上“北漂”之旅，投靠北京的同学继续做起了推销。在遭遇两次失败后，他渐渐迷上了网络，并从中发现了网络炒作的“商机”，开始了网络推手生涯。2006年9月，他成立了尔玛互动营销策划有限公司，仅北京公司就有50人的规模，并在外省设有多家分公司，这些公司盈利的目标都是一些需要进行网络炒作的企业。不过在公司找准盈利之路以前，他也有一些没有利润可图的造谣行为，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先赚名，再赚钱”，即通过炒作让自己出名，然后才会有更多的人来找自己炒作。
精通棋艺的杨秀宇说，围棋虽有定式，但高明的棋手往往会剑走偏锋、棋行险招，于是他借用“立二拆三”的定式，选取了打破规矩、不拘一格的“立二拆四”作为自己的网名。正是利用这个网名，他在网络上制造了多起具有轰动效应的谣言，被称为“谣翻中国”。早在2005年，他便与“浪兄”、“阿锋”等网络推手联手炒作了红极一时的“天仙妹妹”，并将这当作了一次成功的网络营销实验。以“天仙妹妹”的羌族名字尔玛依娜注册成立了北京尔玛天仙文化传播有限公司以后，他又将歌手王晓光化名为“艾晴晴”，联手“浪兄”炒作了“别针换别墅”事件，随后又突然宣称这是一场网络炒作的骗局，并将幕后推手的名头揽到自己身上，令“立二拆四”和尔玛公司都在一片谩骂声中很快名扬江湖。
在2008年里，杨秀宇的尔玛公司雇来一帮“网络水军”，开始疯狂地在各大网络论坛发帖，炮制出了影响甚巨的“西单女孩”、“最美清洁工”、“封杀王老吉”等网络事件，并用“干爹”、“炫富”、“船震”、“抹胸”等教育期刊网 http://www.jyqkw.com
关键词 ，捧红了苏紫紫、干露露、凤姐、郭美美等人。凭借越来越响亮的名头，尔玛公司的年营业额达到了1000万元。有业内人士透露，杨秀宇的微博粉丝共有54万余人，但他的关注却是0人，“用炒作的眼睛看世界”被他用作了微博签名，原因在于他认为网络上的事件都是炒作的产物，大多不可信，他的爱好也是在网络上做他人做不到的事，所以他不认为网络上还有什么人是值得他关注的。
接下来的事情，便是杨秀宇为了捞钱而不惜数十次炒作低俗谣言毁人声誉、炮制网络谣言扰乱社会秩序，不仅侵害了公民权益、危及社会秩序，同时还扭曲了社会价值观，将网络丑化成一个污浊、堕落的空间，将网友的价值观引向“无耻方能无敌”。正如他自述的那样：“我变成了别人口中的‘坏人’“骗子”，世界观发生了扭曲，之后我变本加厉策划了许多虚假新闻，在看到传统媒体跟进报道的时候，我甚至会有快感。现在我意识到我错了，本来我能做一个积极阳光的行业倡导者，却一步步变成了扰乱网络秩序的始作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