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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美丽:徒步中国只为反性侵害

  • 投稿无非
  • 更新时间2015-0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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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刊记者/李云虹 综合报道

2014年8月11日,一个名为“妇女权利关注网络”的民间团体发布了一份《中国校园性侵政府信息公开报告》。该报告称,“妇女权利关注网络”先后向公安部门及教育部门申请信息公开,在保护当事人隐私的前提下,请求公开各省市在过去五年内发生的校园性

侵案数量以及相关处理结果。

随着这份报告的新鲜出炉,24岁女孩肖美丽再度进入公众视野。早在2013年9月15日,肖美丽和她的同伴们开始徒步穿越中国。沿途,她们每天早晨8点起床,9点左右出发。每当到达一座新的市镇,她们就会停下来,去邮局给当地官员寄一封信,呼吁“中国必须改变对性侵犯的处理态度”。

“在中国,人们会指责受害者,而不是侵害者。”肖美丽说,“这正是我们想努力改变的。”

为妇女权利而行动

2012年,出生于四川眉山的肖美丽从中国传媒大学艺术设计系毕业。随后,她以开淘宝店、教人绘画以及做公益为生。与此同时,她默默地观察着现实社会中的女性问题,希望靠自己的双手去改变女性的待遇。

看起来略显赢弱的肖美丽曾经参与的女权行动,惊世骇俗到令人咋舌。

2012年情人节,在北京的前门大街,三位女孩身穿带血的婚纱扮成受伤的新娘,公开宣传反对家庭暴力,呼吁关注亲密关系中的暴力。肖美丽是其中一位。

2012年3月,肖美丽参与“占领男厕所,倡导增加女性厕位”的行为艺术活动,在北京德胜门附近的一间公厕内进行。她“希望引起社会对男女厕位不均衡问题的重视,消除女性在公共场所如厕排队现象”。虽然这次活动只持续了两个小时,但随后在网络上引发网友热议。在肖美丽看来,造成女性如厕难的问题是一个公共问题。归根结底是男女厕位数量不平衡导致的。在活动现场,肖美丽等活动组织者还派发了《致男同胞的一封信》,表达了女性如厕难的困境,并解释了占领男厕所活动的初衷,呼吁通过立法来增加女厕位数,建议该比例至少应该达到1:2;还建议增设无性别厕所及无障碍厕所,让男女在如厕问题上得到平等待遇。

2012年七八月间,我国发生了高考招生提前批次男

女生区别划线的事件。肖美丽于8月30日采取抗议行动:剃光头!据肖美丽回忆:“刚开始决定剃光头时,心情很复杂。但是,转念一想,为什么男生剃光头就不怪咖,女生剃光头就怪咖呢?如果能引起大家对教育部回应的关注,能推动妇女的平等受教育权,剃个光头也值。”

2012年11月,肖美丽参加了裸胸反家暴活动,为反家暴立法征集万人签名。

这些令常人看来略显怪诞的行为,的确产生了效果。肖美丽告诉记者,在“占领男厕所”活动后,广州市城管委出台了《关于提高公厕女性厕位比例实施意见》,从规划、设计、建设以及工程验收方面提出了具体要求:新建公厕,男女厕位比例应不低于1:1.5。在北京,部分公厕增设无性别卫生间。2013年,卫生部也出台新规要求男女厕位比例宜为1:2。

“剃头行动”的第二年,教育部公开高校招生总体情况。在2013年高考中,女生报名比例和录取比例分别为50.3%和51.9%,男女招生比例基本均衡。

肖美丽认为,“在理性沟通的方式没找到之前,先用这些方法引起关注”。激进的做法虽然饱受非议,但肖美丽仍然执着地为女权奔走相告。

为反性侵徒步穿越

2013年7月,喜欢旅行的肖美丽突然产生长距离徒步的想法。为了证明“女生也可以徒步”,肖美丽开始了两个月的健身计划。接下来,她筹集徒步经费、召集陪走伙伴,一场以“反对性侵害,女生要自由”为主题的徒步行动开始酝酿。

在肖美丽心中,未知的情况不是放弃冒险计划的理由。她认为,“即使我们待在安全的空间里,也不安全”。有数据显示,超过半数的性侵案件中,施暴者是熟人;有50%的性骚扰来自工作场所;在公共场所,平均每十名女性就有一名遭受过性骚扰;公交车是性骚扰的重灾区,占公共场所性骚扰的44%;2013年1~8月,仅新闻媒体报道的性侵案件就高达87起,而这只是性侵现实的冰山一角…

肖美丽认为,与其将自己关起来,不如勇敢地站出来反对性侵害,倡导女性要自由。

2013年9月15日,在历经两个月的准备后,肖美丽和她的伙伴们启程。她选择了由北京徒步去广州,途径北京、河北、河南、湖北、湖南、广东各省市,全程距离2200多公里。肖美丽制订的第一阶段计划是由北京徒步至郑州,第二阶段计划是由郑州到广州。每天,肖美丽都会用绘画、摄影和文字与公众分享整个旅程。

肖美丽在日记中写道——

中午是中国女权主义学校的结业典礼和“美丽的女权徒步”启动仪式。来了很多人送我们出发,大家吃了好吃的蛋糕、三明治和炸酱面,说了好多祝福的话,捐给我好多盘缠,还和我一一拥抱。真是太感动啦!大家在我的雨衣里留言,你们的祝福会带给我更多的勇气和温暖!

接下来,一共有十人一起陪我走。我们的第一站是距一元公社14公里远的我家。从下午4点到晚上10点,我们才徒步到家。当然,中间吃了顿晚餐。

让更多人关注公共事务

肖美丽告诉记者,徒步穿越除了需要身体足够强壮之外,还需要面对时而变化的队友。启程时多达十人的队伍,伴随着9月21日一名叫婷婷的女孩暂时离开队伍,人数开始逐渐减少,最少时只有两三人。

9月22日,是被肖美丽记录为搭讪指数达几百星的一天,她在日记中写道——

今天是上班的第一天。上午,我们征集了河北定县市民的签名,有两个很可爱的姑娘签了名后,要求我们发到微博上。下午,我们分别到达定县人民政府、公安局和教育局,递交了信件。其中,教育局的领导亲切而礼貌地接待了我们。明白了我们的来意后,他委婉地让我们自己上网去查信息。好在同行的吕频认真地向这 位领导解释了政府信息公开是怎么一回事。

两天后的9月24日,是个特殊的日子——肖美丽的生日,她们要从徐水县到漕河镇,这天的搭讪指数被记录为28。她在日记中写道——

今天仍然是征集联合署名、邮寄挂号信、赶路。因为我们只有一个下午的徒步时间,所以,到不了27公里外的河北保定市了。目的地的唯一选择就是漕河镇。过了一个地洞桥,进入漕河镇,里面黑乎乎的,才7点钟,商店就纷纷关门了,也没有路灯,路上没有几个人。风一吹,很有千与千寻过门洞后的感觉。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饭店,这家店已经没有炒菜了,只剩肉包子和素包子了。不过,今天收到超多人的祝福,有人给我背盘缠,我就超幸福啦。晚上,我们住在了20元一位的旅店。

肖美丽告诉记者,在街头征集当地居民的签名时,迎接她们最多的是人们的冷漠。在湖北省咸宁市街头,一对情侣在听完她们的来意后,始终微笑着却不肯签名。执拗的肖美丽跟着他们足足走了整整一条街。最后,那名男生说:“现在老人跌倒了人们都不敢扶,我怎么能签名呢?”

一路上,肖美丽和伙伴们将联合签名的《关于建立防治校园性侵机制,防止二次伤害的建议》的信寄给了当地政府、公安局和教育局,并申请校园性侵信息公开。

令肖美丽开心的是,她陆续接到了几个政府部门的电话,“他们反复询问我来自哪个机构,最后很客气地表示会根据相关规定进行处理”。

就这样,肖美丽徒步2200公里,历时5个月,走过五个省市,向50多个县市递交了150份防性侵信息公开申请,并得到了50次官方正式回应。2014年3月6日,在“三八”妇女节到来之前,穿着沾满泥巴裤子的肖美丽终于抵达终点。在广州,迎接她的人为她举办了名为“美丽的女权徒步”的展览活动。

尽管一路上遭到质疑和冷嘲热讽,但肖美丽坚持认为,自己可以通过实际行动,引起公众重视防治校园性侵害以及保障性侵受害者。她说:“哗众取宠并不是什么坏事,我就要让更多的人来关注公益和公共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