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银超 郭琛
现年59岁的张明杰女士有两个人生角色：母亲和官员。她在这两个角色中展露出了相同的性格：强势。
在歌手曲婉婷眼中，母亲张明杰的形象是这样的：朴素、坚忍、能干，头发很短，不烫不染，走路特别快，作决定特别果断。作为母亲，张明杰像大部分中国家长一样，送孩子去学钢琴、出国念商科，希望孩子顺利毕业、结婚生子，按部就班地过完一生。
2015年1月13日，张明杰的名字登上了《中国纪检监察报》，成为2014年哈尔滨市纪检系统查办的大案要案典型之一。在涉嫌违法违纪被带走调查以前，她官至正处级。对于在基层打拼的公务员而言，这个成绩殊为不易。
备受争议的国企改制
张明杰于1956年出生在辽宁省铁岭市，16岁时开始工作，从哈尔滨市轻工干部学校科员一步步走到顶峰。2000年，送女儿曲婉婷出国后，张明杰第一次当上了正职——哈尔滨市建设局信访处处长。两年后，2002年12月，张明杰开始任哈市道里区副区长。经过三次分工调整，2007年，张明杰分管全区农林、水务、交通、农业综合开发和各乡镇农业农村建设等工作。
从道里区副区长一职开始，张明杰的工作便和征地、拆迁、开发、建设等联系在了一起。直至日后她达到自己仕途的巅峰，担任哈尔滨市发改委副主任、市城镇化建设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
2014年9月29日，张明杰被哈尔滨市人民检察院以滥用职权罪逮捕。媒体记者多方调查获知，张明杰涉嫌“滥用职权”之举发生在其担任道里区副区长期间，与哈尔滨市原种繁殖场（以下简称原种场）国企改制的资产处置密切相关。
2009年之前，哈尔滨市道里区新发镇机场路和环城高速交汇处附近的土地隶属原种场，约154公顷，是国家繁育玉米良种的基地。但如今，这里是一片停工多时的住宅项目“怡景·森林城”的工地。该项目的开发商为哈尔滨先发置业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先发置业）。多名工地留守人员告诉媒体记者，工地开工三年多，干干停停，上次停工是在2014年九、十月间。这恰与张明杰被带走的时间重合。
2009年，道里区政府决定对净资产为负值的原种场进行改制，张明杰出任改制领导小组组长，将原种场整体打包至哈尔滨产权交易中心进行转让。公告显示，标的底价为6160万元。2009年8月，原种场由哈尔滨市东江农业科技开发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东江农业）以标的价购得。
一位接近原种场改制领导小组的知情者告诉媒体记者，当时的竞拍并不透明，确实有好几家公司对原种场感兴趣，但张明杰等人属意东江农业，针对东江农业的转让条件也更加优厚。
按照哈尔滨产权交易中心公告要求，受让方必须具备的资质是注册资金不低于9000万元，而东江农业的注册资本仅为50万元。此外，公告还要求新组建的企业必须在道里区进行工商注册和税务登记，但东江农业的登记机关为道外区市场监督管理局。
亲友、同事参与开发工作
2011年年中，东江农业又把该地块中机场路路南的50公顷土地使用权转让给先发置业。据工商资料显示，先发置业是一家成立于2011年7月15日的新公司，执行董事兼总经理为王淑范。有媒体记者查询工商资料得知，王淑范与一个名叫魏奇的人均为哈尔滨黎华家居装饰购物中心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魏奇是该公司法定代表人。
先发置业现任副总经理张明喆对媒体记者证实，虽然魏奇在先发置业没有职务，但他对先发置业的事务有相当大的发言权。张明喆是张明杰的二哥。张明喆退休前曾从事过建筑开发工作，其有个儿子叫张宇。
张明杰任职道里区副区长时，她的民盟同事王绍玉、二哥张明喆、侄子张宇来到道里区辖区内的先发置业工作。
2011年8月，先发置业举行了“怡景·森林城”开工典礼。在这之前两个月，张明晶受魏奇邀请，出任先发置业副总经理。
除去“怡景·森林城”地块，原来属于原种场的其他地块的处理也成为疑问，如机场路以北地块。
2010年，哈尔滨市城市建设投资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哈城投）准备按照哈尔滨市政府的指示精神进行一次土地收储。当年10月20日，哈城投向道里区政府发函，请求帮助收储一些较好地段的土地。
张明杰是这次交易的积极推动者。2010年10月25日，张明杰在关于这件征地事务的函件上批示，请道里区土地征用管理办公室按道里区政府主要领导批示落实，协调好地块。
2011年1月18日，原种场和受哈城投委托的道里区土地征用管理办公室达成协议，征收机场路以北属于原种场的一块土地，共计11.3公顷，道里区土地征用管理办公室向原种场支付1.9985亿元补偿。
值得注意的是，这笔交易中，协议达成后，道里区土地征用管理办公室通过中国工商银行开出的票据上写着“付补偿款原种厂（场）”。不过，多名原种场原职工告诉媒体记者，原种场并没有得到这笔补偿款。
落马波及家庭
2014年7月28日至9月27日，中央第八巡视组进驻黑龙江省进行巡视，原种场职工代表联合其他职工向巡视组递交材料举报张明杰。
当年9月，张明杰被免去发改委副主任职务。9月28日，在中央巡视组离开的第二天，哈尔滨市松北区人民检察院以犯罪嫌疑人张明杰涉嫌滥用职权罪向哈尔滨市人民检察院报请逮捕。经审查，次日，哈尔滨市人民检察院决定以张明杰涉嫌滥用职权罪对其逮捕。11月3日，张明杰被免去市城镇化建设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职务。
在被捕半年多以后，媒体公布了张明杰与曲婉婷的母女关系。歌手曲婉婷曾因一首《我的歌声里》红遍大江南北。目前，她在加拿大发展。至此，张明杰这位籍籍无名的处级官员开始进入舆论视野。
被媒体曝光后的次日下午，曲婉婷在社交网站上发表回应：“我非常爱我的妈妈而且感到心碎。这磨难对我来说压力很大，让我几乎每天以泪洗面。”曲婉婷的男友、加拿大温哥华市市长罗品信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回应，“这是曲婉婷的私事，已经好几个月没有信息了，这段时间非常难熬。我也几乎没有信息”。
曲婉婷的父亲是哈尔滨市园林局某公园一名资深美工师。据同事们表示，曲父在这个单位上班已经超过30年，平时为人低调，比较沉默，很少参与集体活动。最近，他没有再出现。
在曲婉婷位于哈尔滨市通江街的家中，同一单元楼的邻居对曲婉婷早已没有印象。直到媒体记者提醒，一名邻居才惊讶地说：“天天在电视里见曲婉婷，不知道她就是老曲的女儿啊，只知道他女儿差不多初中的时候就出国了。”另一名较为年轻的邻居表示，每年都能看到曲婉婷回来，但今年还没见她回来。在该邻居看来，这是一个不错的三口之家。
2014年母亲节，曲婉婷在Instagram上表达了对母亲的祝福，“这辈子最想看到的美景就是你脸上因为我露出的笑容”。但至少在短期内，她无法再见到母亲张明杰的笑容了。
（摘编自《路标》、澎湃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