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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证一个美丽灵魂的苦难和伟大——读林贤治《漂泊者萧红》

  • 投稿徐士
  • 更新时间2015-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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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宝民

作为早逝的天才女作家,萧红是一个说不尽的话题,由许鞍华导演的以萧红人生经历为内容的电影《黄金时代》公映,再次引发了萧红热。一直对萧红感兴趣的笔者之所以选择了林贤治的《漂泊者萧红》,是因为他的学者身份,因为作为学者,在写作时就会多一份冷静和客观,不会有太多情绪化的东西。读罢全书,果然没有失望。

林贤治把萧红定义为“漂泊者”,萧红一生中的大半岁月,的的确确是在漂泊、流浪中渡过的,从少女时代为了反抗父亲指定的婚姻离家出走,开始了漫长、曲折的流亡生涯;从呼兰到哈尔滨、到北京、到青岛、到上海、到武汉、到重庆、到香港,她一直在奔波,流浪成了她无法摆脱的宿命。在小说《亚丽》中,萧红写道:“飞鸟的生涯是美丽的,落叶又为什么给风飘着呢?我们为什么不是飞鸟呢?为了要追求生活的力量,为了精神的美丽与安宁,为了所有的我的可怜的人们,我得张开我的翅膀……”萧红一直梦想着自己能变成一只鸟儿,在蓝天上自由地飞翔,然而,正如乌纳穆诺所说:“如果是一条鱼,要想把鱼鳍变成翅膀,它将意味着死亡。”1942年1月12日,一个美丽而孤独的灵魂凄惨地死去,“我将与蓝天碧水永处,留得那半部《红楼》给别人写去了……半生尽遭白眼,身先死,不甘,不甘!”“她做不成候鸟。虽然她致死眷恋着这片冻土,然而,等不到春暖花开的时节,便带着穿心的箭镞,永远坠落在南方的海滩里了!”浅水湾,是一个凄美的名字,“此间,有谁会在意一个关于鱼的飞翔的小小传奇呢?即使故事不曾为水族所遗忘,那梦想,那隐秘的灵魂、骨头、心跳,都已在讲叙的悲剧的情节中失传……”

林贤治认为:“萧红的爱情悲剧说到底并非由性格酿成,而是文化价值观念深层冲突的结果,是男权社会处于强势地位的又一例证。但是,‘五四的女儿’萧红,不曾屈从于传统道德,不因为爱而牺牲个人的价值与尊严,这才终于做定了中国婚姻史上的一名‘悲剧英雄’。”萧红是孤独的,她曾经对梅林说:“我好像命定要一个人走路似的……”她是一个对爱情无限钟情的女子,渴望着生命中能拥有一份值得永远珍藏的爱,然而,每一次爱的经历,于她而言都几乎是一场灾难,都以遍体鳞伤而告终。她与萧军在离乱中相识相恋,然而,这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情侣却没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二萧”决然分手后,萧红带着一颗残破的心远走香港,年仅31岁便玉殒香江,“我爱萧军,今天还爱!我们同在患难中挣扎过,他是个非常优秀的作家,可是做他的妻子,却是一件痛苦的事!”

萧红在《呼兰河传》写道:“满天星光,满屋月亮,人生何如,为什么这么悲凉……”这段描写,其实是萧红人生悲剧的真实写照,但决定萧红悲剧命运的因素是什么呢?萧红说:“我一生最大的痛苦和不幸,都因为,我是一个女人。”传统社会在女性身上加上了太多的枷锁,有肉体的,也有精神的,太多的重负压得她们喘不过气来,也无力向高处飞翔,诚如萧红所说的那样:“女性的天空是低的,羽翼是稀落的,而身边的累赘又是笨重的!而且多么讨厌啊,女性有着过多的自我牺牲精神……不错,我要飞,但同时又觉得……我会掉下来。”因此,萧红的悲剧,不仅仅是她个人的悲剧,也是那个时代所有女性的悲剧。忽然想到了鲁迅先生的《伤逝》和《娜拉走后怎样》,萧红的身上,就有着鲜明的子君和娜拉的烙印,女性解放是社会整体解放的一部分,如果整体社会得不到解放,空谈女性解放是无意义的。

林贤治说:“在庞大的传统文化势力面前,萧红无疑是一个受伤者、不幸者,但是不能说她是一个失败者。她大胆地追求,勇敢地反抗,顽强地挣扎,为了一个梦想,一直坚持到生命的尽头。老实说,对于萧红,我们是没有怜悯和同情的资格的。”本书作者没有像有的萧红传作者那样,把萧红的经历写成了一个罗曼蒂克式的浪漫故事,而是着力揭示人物背后的深潜的文化冲突,努力刻画一个热烈而寂寞的灵魂,多层面地见证了她的苦难和伟大。林贤治在后记中谦虚地说:“一个灿烂的生命,如今零落成泥,即使绘得当年的些许影迹,便能重播其内质的芳馨吗?”相信每个读完本书的人,心中会有答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