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国荣
由于诸多哲学的、社会历史的等方面的原因,古代哲学家们很难将技术系统地纳入自己的视野,技术也就难以以相对独立的身份进入哲学的殿堂,从而使得作为人类命运的技术一直徘徊在把“人是什么”作为自己沉思重点的哲学之外,直到19世纪后半叶才开始受到哲学关注,并逐步成为一个新的独立学科——技术哲学。
技术与人类社会相始终。制造和使用工具,以及技术的文化传承,乃是人类生存模式的要素,而且为一切人类社会所实践。另外,人类似乎是能够制造出工具来制造另一些工具的唯一生物。没有工具,人类就是一个十分脆弱的物种,也没有一种人类社会可以没有技术而得以维持。人类自身的进化成功,在很大程度上是有幸掌握了工具的制造和使用并使之传承下去。因此,人类进化史的基础是技术史。所以,尽管由于社会历史的原因,技术难以进入哲学家们系统研究的视野,但还是存在着零散的关于技术或技艺的哲学思想。对技术完全视而不见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说,这种遗忘仅仅是指哲学家们没有对技术进行过专门研究,没有形成一种系统的理论,关于技术的思想还是存在的。但这种技术的哲学思想并不是以独立的身份展现的,而是伴随着其他主流思想出现,是一种伴随性存在。
对历史的思想作考察是历史哲学的使命。对构成人类历史的关键因素——技术的思想作考察同样也是技术哲学的使命。“思想”是人类不可或缺的东西,人类之所以异于禽兽,道理就在于此。在感觉、知觉和认识或本能与意志方面,凡是属于人类的都含有一种“思想”;而哲学用以观察历史的唯一的“思想”就是理性,理性是世界的主宰,世界历史因此也是一种合理的过程。也就是说,技术思想是历史存在着的。正是由于这些思想的内在的实践特征,它们揭示了生活世界,而这个生活世界的总体特征性联接确实在世界观意义上呈现出哲学的特征。同时,技术也有着重要的认识论层面的特征,正是由于该认识论层面,对于在哲学对话中置入与技术有关的论题起到了重要作用。
而且,由于技术在今天已经延伸到几乎一切与人相关的领域——生命与死亡、思想与感情、环境与物、愿望与命运、当下与未来,简言之,由于技术已成为地球上全部人类存在的一个核心且紧迫的问题,因此它也就成为哲学的事业。同时,技术也成了主要的哲学问题,“技术问题成了当代哲学论战的根本问题,海德格尔和哈贝马斯分别代表了这场论战在欧洲的两个对立面”。当前,任何一个有责任感的思想家都不可能不对技术问题进行思考,对技术的认知已经从哲学认知的边缘走向中心。如果说技术史是表象的技术史,那么,技术思想史则是深层次的技术历史。
——摘自:《自然辩证法研究》(京),2010.11.19~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