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记者 牟艳娜
特约记者 黄佳熹
刚刚过去的羊年寒假，北京市初中学生经历了一次有趣的在线学习之旅——北京市教委主办的丘瑞斯洋话连篇 2015年“名师在线”北京市初中生英语写作争霸赛（活动形象大使“丘瑞斯”的名字源自英文单词curious，代表着聪颖和睿智）。从2015年2月1日至2月28日，学生们通过网络参加初赛，根据每周设置的话题，登录“名师在线”网站（www.bjmszx.com）撰写英语作文，并获得系统的自动评分和逐字逐句的点评，最终产生3000名入围决赛的名额，并于3月通过现场限时写作，评选出一二三等奖。
一篇作文被修改成百上千次，学生“上瘾了”
张泽龙是北外附属外国语学校的一名初二学生，他平时对英语的学习就有兴趣，并参加过训练口语和听力的培训班。放假前听老师介绍了丘瑞斯写作争霸赛活动，考虑到活动是在线上组织的，时间比较灵活，“茶余饭后就可以提高英语表达能力”，他决定参赛。打开活动网站，写完作文，点击提交后短短几秒钟，平台就判出了成绩，并给出了评语。平台的及时反馈给他留下了很好的初始印象。在他看来，评语及时、精确，如果用词或者搭配错误，平台会提示他使用更精准的词，并提供给他一些网络上的链接。在查阅资料的过程中能够扩大自己的词汇量和知识面，他感觉受益匪浅。
改着改着，他发现自己有些停不下来了。一方面是修改作文过程中获得的成就感，用张泽龙自己的话说，“改一遍，刷一下分，就能看到分数一下从91分蹦到92分，这是一个相当有意思的过程”。另一方面，同学们“晒出”的好成绩让他对自己也有了新期待。“本来我只是想提高英语水平，没想着要拿名次，后来我发现跟我水平差不多的一个同学，他怎么能达到那么高的一个排名”，张泽龙这样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小伙伴的优秀激发了他的斗志。就这样，在与小伙伴的不断“较劲”中，不知不觉修改了很多遍文章。最多的时候，一篇作文被他改了1000多遍。在这个过程中，他坦言自己的收获也非常大，尤其在篇章结构以及使用长难句和定语等方面都有显著提高。
来自房山区青龙湖中学的初二学生梁艳与张泽龙有着相似的参赛经历与感受。她对记者说，自己将作文反反复复修改了不下700次，就是因为对刚开始得到的80多分不满意，觉得“自己不可能分数这么低”。随着不断修改，成绩一次次提高，直到最后她将成绩“刷”到了96分。她表示由于能够用英语把自己的想法写出来，这个寒假作业使她有了与以往全然不同的体验。
成功的线上活动运作
在参赛的学生们中，像张泽龙和梁艳修改作文这么多次的并非个例。有个怀柔的学生打趣地说：“根据评语修改，一次次分数就变高了，上瘾呀！虽然辛苦，但那都不叫事儿。”记者从竞赛承办方北京教育音像报刊总社了解到，在全北京市参加竞赛的17057名初中学生中，就有498名学生修改作文次数超过了100次，修改11次～100次的人数多达9592人。平均下来，每位参赛学生都会将作文修改14次左右。这从一个侧面说明了学生们在平台参与互动的活跃程度。
要组织一次成功的线上学习活动并非易事，更何况寒假中还有春节，很多学生回老家后网络不是很便利，更加大了难度。“名师在线”答疑团队成员、海淀区八一学校英语教师张玥直言活动之初她很担心学生们不会参加，但出乎她意料的是，最后自己班参加的学生数量还挺多的，而且学生们都很喜欢这项活动。实际上，这项活动北京市17个区县的学生都有参与，覆盖457所学校。
丘瑞斯写作争霸赛之所以获得如此高的参与度，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得益于赛制安排的细致、紧凑。据北京教育音像报刊总社副社长孟科军介绍，除了前期做了大量到位的宣传之外，为吸引学生自愿参与，每天都安排了抽奖活动，学生只要提交或者修改作文，就会获得一次抽奖机会。活动期间还设立勤奋奖，学生只要参与3期以上且每篇作文得分在70分以上就会获奖。同时，用排行榜鼓励学生间的良性竞争。不得不说，这几招抓住了这个年龄段学生喜欢比拼的心理。来自海淀五路居第一中学的初一学生孙腾宇就表示，因为这个活动参与的人数多，有竞争力，才会持续不断地去关注和修改，而且“为了保持自己第一名的成绩，关键时刻，比如比赛结束的前一晚上，我会一直盯着，因为往往这个时候会有人超过我”。张玥老师认为，这样的竞赛规则给了那些学习刻苦的学生特别大的鼓励，“我们班有12个孩子进决赛，其中有几个是平时特别勤奋但灵活性不很强的孩子。因为他们坚持一遍遍地改，最后收获就很大”。
为保证学生持续不断地参与活动，主办方将竞赛活动按周分为四期。每期作文话题事先保密，并有开题时间和截止时间。学生可通过两种方式获得决赛资格：一是每期排行榜前100名，会获得决赛的直通卡；二是剩余的学生中，以每位学生得分最高两期分数相加再排名，选出前600名参与决赛。由于每期作文话题都在周日晚上零点发布，有些学生会选择熬夜等待话题发布，北京市怀柔区第三中学的王晨元同学甚至凌晨一点还在线修改作文。他的老师赵金丽兴奋地说：“凌晨一点多，这孩子给我打电话，问这么写好不好。虽然是这个时间接电话，但我特别开心，因为他学习从来没有这种劲头儿。”
据了解，入围决赛的不仅有传统名校如人大附中、八十中、五中分校、八一中学的学生，也有来自偏远山区喇叭沟门、九渡河的学生。这说明北京偏远地区的农村孩子也能上网并参加活动。作为除城区之外参与人数以及修改次数最多的区县，怀柔区的英语教研员郝静认为，活动对郊区孩子的意义尤其大：“我们农村孩子并不差，只是没有机会，没有平台。其实他们有一种不服输的劲头，都想知道自己在全北京市到底在什么的位置。这真是政府做的一件非常利民的好事儿，我们的孩子特别珍惜与全市学生一起竞赛的机会。”
郝静同时也是“名师在线”命题专家团队的成员，可以说，从丘瑞斯写作争霸赛孕育、出生到长大，每一步她都见证了它的成长。对于每期作文话题的设计，她说，命题的切入点是不能加重老师和学生的负担，所以专家团队是按照北京市的中考要求，结合教学指导意见对英语作为工具的定位，联系生活实际来命题的。从得到的反馈来看，命题确实得到了师生的认可，非常贴近学生的学习点，初一、初二、初三都适用。不少学生表示尤其喜欢第三期《春节习俗》和第四期《我的新年愿望》的作文话题，感觉有内涵也比较灵活，让人有话可说。学生们通过在网上查阅资料，还增进了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了解。可见，作文命题到位也是活动成功的关键因素。
让技术解放老师，并服务于学生学习
“平台的工作效率非常高，提交后几秒便可以获得权威、准确的评价”“评价的用语专业、到位，并会有逐字逐句的批改，马上就知道是单词错了还是语法错了，也可以学习词的搭配。用错词时，系统会推荐好的用词，点击进去进行单词的学习”“会给出一个作文题目及写作提示，这就避免了写跑题的问题”“相当精准，不会出现人工判错等问题”“它不会占用你很多时间，只要你有时间，电脑肯定有时间”“提交后立马会有分数和评语，还可以查自己在排行榜的位置”“可以欣赏到别人的作文，从而学习到一些好词、好句并收藏起来”……采访中，不同学生均表示平台的体验很棒，对提高自己的作文水平有很大帮助。显而易见，这种人机互动的学习方式，能让学生通过不断修改来获得提高，是学生们一连四周持续保持高参与度的关键。要知道，如果换作老师批阅，跟着学生改这么多次，基本是不可能的。
张玥老师也认为，利用技术实现英语作文的自动批阅给一线老师们解决了一个大问题。说起批改学生作文，她显得颇为无奈，“大家都知道，好的作文都是改出来的，但是现实条件确实有限。一个老师通常教两个班，带八九十个孩子，一个个地给学生改作文，再跟孩子一个个地面谈，工作量特别大，把批改结果反馈给学生也不够及时。以前孩子不太愿意写，就是因为有些事情一懈怠下来就容易失去兴趣，而系统批改就能做到及时的反馈，能让孩子保持兴奋感，从而有动力在不断的修改中提高英语表达能力。”
学生不愿意写作文，教师批改作文又耗时费力，是英语教学一直以来都存在的问题。孟科军副社长表示，“名师在线”项目组在整理答疑数据的过程中发现，很多学生将英语作文通过在线答疑平台提交给老师批改，这说明学生提高英语写作能力的需求在现实中并未得到满足。策划这项竞赛的初衷，就是尝试发挥自动批阅的技术优势，引导学生在生活中运用英语，提升英语表达和交流能力，为学生的学习服务，并且不给教师增加负担，把老师从繁重的重复性劳动中解放出来。同时她也表示，作文也是带感情的，机器批改不可能完全取代老师批改，因此到决赛阶段一定要让老师参与进来，实现人工和机器的同时批阅。对此，郝静教研员表示认同，她认为如果能将机器自动批阅与教师批改结合到一起最好。
那么，自动批阅技术是否成熟？系统给出的分数能否真实反映学生的作文水平呢？北京语言智能协同研究院副院长张跃告诉记者，学生用自动批阅技术进行写作训练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了。目前，全国超过90%的高校在使用这项技术进行外语写作教学。因而，将这项技术引入中小学是完全可行的。系统之所以能够对学生的作文实现自动批阅，在其背后起支撑作用的是自然语言处理和表达分析技术，系统内嵌海量语料库，并可从192个维度将文章与语料库综合比较评价。为把自动批阅的原理阐述清楚，张跃进一步解释说：“就像去医院检查身体需要检查血压、血脂、体重等各项指标一样，判断一篇文章优劣也有指标。平台里涵盖词汇、句子、篇章和内容四个方面的192个测评指标。批改时，系统会把学生的作文和标准语料库进行比对。作文距离标准语料库越近，得分就会越高。系统再将比对结果映射到192个维度上，并转化成分数、总评和按句点评三个方面的反馈。海量的语料数据库和打分标准决定了打分的准确程度。按特定要求调制的打分公式可保证机器评分和人工评分的一致率在95%以上。”这解释了为何学生们的反馈一致认为“跟老师批阅的分数基本吻合，评语给的都是正确的”，免除我们对自动批阅技术效度的担心。
当然，也有不少学生反映评语中的“学术用词”不易理解，有的学生对机器推荐的单词不是很明白，不过这些疑问通过教师们组建的微信群以及“名师在线”答疑，及时得到了解决。统计显示，寒假期间“名师在线”答疑平台中英语提问的比例明显上升，其中有相当数量的问题是关于丘瑞斯竞赛活动的，答疑教师们都给出了细致的解答，实现了系统自动批阅和“名师在线”教师答疑二者的结合。
学生在平台上的每一次修改互动，系统都留有记录。通过对这些数据的分析，可以将不同学生的学习轨迹变得“可视”，系统能够出具个性化的诊断报告，让老师和学生更方便地找到薄弱知识点，制定更有针对性的教学和学习方案。据了解，借助大数据分析，“名师在线”项目的技术团队还将最终出具《北京市初中生英文写作能力调研报告》。
转变学生学习方式的一次积极尝试
教育信息化是全球教育发展的大趋势，也是提升国家竞争力的战略制高点。为此，早在2012年9月召开的全国教育信息化工作电视电话会议上，时任国务委员的刘延东副总理提出，要将“三通两平台”作为“十二五”期间全国教育信息化建设工作的核心目标与标志工程。时至今日，全国各地中小学已经基本完成了“宽带网络校校通”和“优质教育资源班班通”的建设任务，但在“网络学习空间人人通”上，很多地方只追求数量和速度忽视质量，认为“只要搭建一个平台给每位师生开设一个账号就达标了”，造成很多平台的空置浪费，无法实现日常教与学、教与教、学与学的全面互动。去年年底北京师范大学余胜泉教授在接受本刊采访时曾指出，“不少地区依然建设导向，只提供一个自生自灭的社区，建完了就扔在那里，没有人组织、没有互动”，直指当前教育行政部门运维乏力，线上活动聚集不了人气的现状。在今年的“两会”上，全国政协委员俞敏洪也专门就“网络学习空间人人通”提交了提案，并建议引导网络学习空间的高水平发展，促进优秀产品的普及。
参考互联网线上活动的成功案例，我们知道，只有重视用户体验，设计一批高质量的线上活动，才能使网络学习平台真正拥有生命力。北京市教委此次线上活动的有效组织，让我们看到聚焦具体学科、技术与运营完美结合、推动教与学方式变革的一次积极尝试。
参加完此次活动，郝静教研员用“希望这样的活动来得更猛烈些吧”表达了自己的期待和心声。她说：“丘瑞斯竞赛活动深得师生心，老师和学生全有收获，孩子学得开心，家长也开心。期望将它作为一个常态，我相信人数会越来越壮大。”张玥老师也表示，“英语学习一定得不断积累，才能从量变到质变。如果开学以后也有这样的竞赛活动，我是非常欢迎的。”这反映出一线教师对活动的高度认可和延伸此次活动的愿望。据了解，作为北京市教委在线教育服务平台的重要组成部分，“名师在线”平台将增设一个“丘瑞斯”活动专区，希望将其做成品牌活动，这次是“洋话连篇”，下次或许是英语背单词、英文电影配音等，也可以在数学学科做一些活动的尝试。“我们希望能真正发挥网络的优势去做一些活动，而不仅仅是把平时的教学活动移植到网络上”，孟科军副社长表态说。对于后续活动，本刊将持续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