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帅 宋维明 北京林业大学
当前，废纸回收利用成为全球普遍关注的热点问题。纸的生产消费不仅消耗了大量的森林和能源，也造成了严重的环境污染。我国一方面大量进口废纸，另一方面国内废纸回收率远低于发达国家水平。面对严峻的发展形势，国家《造纸工业发展“十二五”规划》明确将提高废纸回收率作为“十二五”期间的主要任务，《节能减排“十二五”规划》也将造纸业作为节能减排的重点产业。美国是世界纸张消费大国，然而废纸回收率很高，2012年达到65%。因此，分析美国废纸回收的经验，对我国开展废纸回收工作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一、废纸回收的重要价值
一般来说，废纸回收分为两种，一种是使用前的回收，发生在纸和纸制品到达消费者前的生产和印刷过程。这类纸制品由于尚未被使用，因此更清洁，也更容易回收；另一种是使用后的回收，是指纸和纸制品在消费者使用后再进行回收利用，这类纸的回收量是前者的五倍，然而回收难度也更大。废纸回收具有重要的经济和环境价值，不仅可以减少纸浆生产所需的森林砍伐和水、电和漂白剂等的消耗，也能大幅降低生产和使用过程中的有害气体和污水排放以及固体废弃物污染。
以复印纸为例，生产1吨原生纸浆复印纸需要消耗木材约3吨，电力1.11万千瓦，而如果使用回收的废纸生产，则不需砍伐任何木材，且仅消耗电力0.64万千瓦，分别节约木材3吨，电力0.47万千瓦。在有害物质排放方面，生产1吨原生纸浆复印纸将排放二氧化碳2.58吨，污水86.79 立方米，固体垃圾1.03吨，而使用回收的废纸生产，则废弃物排放量将大幅减少，排放二氧化碳1.63吨，污水46.98立方米，固体垃圾0.52吨，分别下降了37.05%，45.87%和49.30%。由此可见，废纸回收利用具有巨大的经济和环境效益。
二、美国废纸回收的成效分析
早在上世纪60年代美国就开始废纸回收工作，进入21世纪以来，在美国政府的政策引导下，环保组织、企业、学校和社区积极参与，废纸回收业发展十分迅速，回收量和回收率都有很大的提高。
（一）废纸回收量
2000年至2012年，美国纸和纸板消费量减少了2431万吨，然而废纸回收量却增加了3781万吨，年均回收量达到5058万吨。既能在源头节约，又能加大回收，说明美国的废纸回收政策和实践取得了成效。分产品看，瓦楞纸箱是美国回收量最大的废纸产品，2012年的回收量达到2913万吨，年均回收量为2508万吨，占据美国回收废纸的一半；打印和书写纸仅次于瓦楞纸箱，是美国回收量第二大的废纸产品。近年来由于无纸化办公的推行，打印和书写纸消费大幅下降，2012年较2000年下降了36%，然而废纸的回收量依然保持在之前的水平；新闻纸和机械纸也是美国废纸回收的重要来源，随着电子书、平板电脑和手机的普及，这类纸产品消费迅速减少，2012年的消费量仅相当于2000年的45%，与此同时废纸的回收量也有所下降，2012年为611万吨。
（二）废纸回收率
虽然美国纸和纸板使用量大幅减少，然而废纸回收率却快速上升。2000年美国废纸回收率为46%，2009年以来维持在60%以上，2011年达到66.80%。2012年受欧债危机的冲击，美国对西欧废纸出口下降了33%，对墨西哥和加拿大出口分别减少24.1%和19.1%。同时美国最大的废纸进口商中国，2012年从美国进口废纸也下降了0.8%。受这些因素的影响，2012年美国废纸回收率出现下降，总体为65.10%。分产品看，瓦楞纸箱的回收率最高，2000年以来的平均回收率为76.88%。2012年瓦楞纸箱回收率达到91%，几乎全部回收，只有极少量被填埋和焚烧；新闻纸和机械纸其次，在使用量大幅下降的情形下，新闻纸的回收率一直较高，2009年以来保持在70%以上；打印和书写纸的回收率较前两种纸产品稍低，平均回收率为48.42%，2007年以来每年都超过50%。
（三）废纸回收用途
出口是美国废纸最主要的用途，2012年美国废纸的41%都出口至海外，中国、欧洲和北美是主要的出口市场；其次是再加工成瓦楞纸板，占31%；硬纸板、薄纸和新闻纸分别占12%，8%和3%；另外的5%被加工成其他的纸产品。
三、美国废纸回收的经验做法
（一）完善的废纸回收法律体系
美国废纸回收法律法规较为健全。早在1965年，为了应对日益增加的城乡固体垃圾和垃圾焚烧所产生的环境问题，美国政府就颁布了《固体废弃物处置法案》，这是美国第一部联邦固体废弃物处置法案。作为《清洁空气法》的补充，法案要求以环境友好的方式处置生活垃圾、城市垃圾、商业垃圾和工业生产垃圾。1976年联邦政府对法案进行修订并颁布了《资源保护及回收法》，法案禁止随意倾倒废弃物，鼓励从源头节约，并提倡以环境友好的方式处置废弃物和循环利用。其后法案又经过了四次修订，使美国的固体废弃物处置由简单的清理向分类回收和循环利用转变。美国废纸回收在这些法案的基础上，各州也有针对性的出台了一些废纸回收法案，如加州在1989年出台了《再生新闻纸法》，要求报纸等使用25%的回收新闻纸，并且这一比例在2000年达到50%。当前，加州印刷厂和出版社使用的新闻纸的50%以上含有至少40%的回收纸。
（二）详细的分类回收标准
美国的废纸回收标准十分详尽，虽然没有像欧盟那样严格的包装法案，然而早在1973年就颁布实施了《军用包装材料废弃处理标准》，在其后的《废纸回收标准》中，美国根据废纸的质量以及废纸回收和再加工的难易程度将其分为五个不同的等级，如表2所示。美国不仅对废纸进行分类，在每种类别里又对不同纸产品规定了详细的回收标准，如与瓦楞纸箱相关的标准就有10多项，其中旧瓦楞纸箱的回收标准为：其面层为仿箱板纸浆、麻浆或牛皮木浆；杂物不得超过1％，不合格废纸总量不得超过5％；打包供货等。
（三）广泛的宣传引导
在运用法律手段规定废纸的循环利用时，美国十分注重舆论的宣传引导，以提高民众的废纸回收意识。如美国政府将每年的11月15日定为“回收利用日”，提倡废纸的回收利用，同时各个非政府组织也采取多种方式，宣传废纸回收。美国林业和纸业协会每年都会对商业、社区和学校的废纸回收活动进行评比和奖励。2013年3月19日，其公布了2012年的最新获奖者，商业领袖回收奖获得者为密歇根州的爱德华图书公司，它通过废纸的零填埋和对900多名员工的培训共回收废纸12500多吨；社区回收奖获得者为阿拉巴马州的冈特斯维尔市，去年该市的8500名居民共回收了865吨废纸，并且通过与25个组织和城市机构建立的合作关系，提高了公众的环保意识和参与度；学校回收奖获得者为俄亥俄州的沃特森教会高中，该校1100多名老师和学生积极地参与废纸回收，2012年共回收废纸18.36吨。通过这种正面的宣传方式，能够极大地提高公众的环保意识，让更多人参与到废纸的回收工作中。
（四）多层次的回收体系
在美国，废纸回收体系非常完备，形成了政府、非政府组织和行业协会、企业、学校、社区、家庭和个人等多层次的回收网络。在这个过程中，美国联邦政府负责制定废纸回收相关的法律法规和标准，各州根据实际情况对法律进行补充。同时，政府给予废纸循环利用优惠政策，规定政府采购时优先考虑再生纸；亚利桑那州对购买使用再生资源的企业销售税减少10%；康乃狄克州的废纸加工企业，除了可获得低息商业贷款外，还可获得企业所得税、销售税和财产税减免，这些措施有效地促进了废纸回收业的发展。非政府组织和行业协会，如美国林业和纸业协会，美国再生资源联盟，美国环保纸网络，美国废料再生工业协会等，通过宣传教育、培训等方式向其合作伙伴提供技术、信息服务，并在社区开展废纸回收活动，提高居民的环保意识和废纸回收的积极性。专业的废纸回收公司更是废纸回收的重要参与者，通过市场的调节作用，废纸大都被企业回收，并出口到海外市场。美国的一些社区也积极组织废纸分类回收，居民既可以将废纸运往回收中心，也可以请垃圾清理公司处理，减少废纸的填埋和焚烧。
四、美国经验做法的几点启示
中国是世界废纸进口大国，过去十多年我国废纸进口迅速增长。2000年我国进口废纸371.36万吨，2004年上升至1230.69万吨，2007年进口量突破2000万吨。2008年受国际金融危机影响，废纸进口增速放缓，然而2010年以来又进入快速增长阶段。据中国海关统计，2012年中国废纸进口量达到3007万吨，相当于2000年的8倍。从进口来源来看，主要依赖欧美日等回收率高的发达国家，其中美国是中国最大的废纸进口来源地，占我国废纸进口的43.3%，其次是欧洲和日本，分别占29.4%和12.9%。与废纸大量进口相对的是，我国废纸回收率较低。据中国再生资源回收利用协会数据显示，2012年中国废纸回收量4473万吨，回收率仅44.5%，回收潜力较大。因此，我国应该抓住机遇，加强废纸回收力度，提高废纸回收率。
借鉴美国废纸回收的成功经验，可以给我们提供一些启示。首先，要完善废纸回收的法律法规。政府应该在立法上规定废纸回收、填埋和焚烧的相关要求，明确企业、社区、学校、家庭和个人在废纸回收中的责任与义务；在政府机关和事业单位率先开展废纸回收利用；在政府采购的过程中优先考虑使用再生纸产品；同时对生产、购买和使用再生纸的企业给予政策和税收优惠，扶持废纸回收业的发展。其次，要制定详细的废纸回收等级和分类标准。既要对不同等级、不同类别的废纸进行分类回收，又要对废纸打包、运输、储存等回收环节标准化，建立废纸打包交易中心。三要充分发挥行业协会的作用。中国造纸协会、中国再生资源回收利用协会等要充分发挥舆论和信息优势，通过与社区、高校等项目合作，积极开展废纸回收工作。四是要加强宣传引导。通过开展不同形式的宣传教育活动，鼓励废纸分类回收和使用再生纸，提高居民的环保意识，形成全国范围的废纸回收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