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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玄奘的翻译看多元系统理论的不足

  • 投稿浅川
  • 更新时间2015-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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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卿

(中国民用航空飞行学院外国语学院,四川德阳618307)

【摘要】伊埃文·佐哈尔是当代著名的文化理论家,尽管他并不以翻译理论家著称,但他在1978年发表的“翻译文学在文化系统中的地位”一文中提出的多元系统论对翻译研究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他本人也被认为是翻译研究学派的先驱之一。根据多元系统论,翻译文学在整个文学系统中可以占据不同的地位。当翻译文学在整个文学系统中占据中心地位时,翻译倾向于采取异化的方法,译文在形式和内容上都将非常接近原文,做到充分的翻译。反之,当翻译文学在整个文学系统中占据边缘地位时,译文在内容和形式上都将非常接近译入语文学系统的规范,译文会采用归化的方法,也就是说,译文为了迁就读者,会尽量使用读者所熟悉的语言和结构而牺牲原文。玄奘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翻译家,也是四大佛经译师之一。他的译文被称为“新译”。他翻译的佛经在数量上超过了其他三大译师所译卷数的总和,在质量上也达到自有佛经汉译以来的最高水平。另外,在翻译工作的组织和翻译人才的培养方面,玄奘也做出了杰出的贡献。本文旨在在研究玄奘佛经译文的基础上,证明多元系统论有它不适用的地方。简单地说,佛经虽然在中国古代文学中占据重要的位置,但依然占据的只是边缘的位置,玄奘的译文也是如此,应该采用归化的方法,即在形式和内容上接近译入语。但是,玄奘的译文一看就是一种“外国文学”,至少和中国古代的文言文是有相当距离的,可以说玄奘在翻译过程中采用了异化的方法,充分保留佛经原文的特点。这和多元系统论是不一致的。本文将就这个问题进行一些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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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 伊埃文·佐哈尔;玄奘;多元系统论

伊埃文·佐哈尔是以色列特拉维夫文化研究学院的教授,他在20世纪70年代发表的一系列论文中首次提出了多元系统论。根据这一理论,文化、语言、文学和社会都不是由不相干的元素组成的混合体,而是由相关的元素组成的系统。在文学这个大系统中,各个系统所处的位置又不尽相同,有的系统处于多元系统的中心位置,有的处于边缘位置。多元系统本身不是静止的、固定不变的,由于社会文化因素,有的系统会从边缘走向中心,有的会从中心走向边缘。那么,翻译文学什么时候会在整个文学系统中占据中心的位置呢?伊埃文?佐哈尔认为有三种情况:第一,当一个文学系统处于还没有被固化,还很年轻,还处于被建立的时候;第二,当一个文学系统本身即处于弱势或是边缘化的时候;第三,当一个文学系统遭遇转折,危机或是遇到真空的时候。很多翻译作品采用了异化的翻译方式,出现了所谓的欧式汉语,因为译文要在内容和形式上尽量接近原文和译入语。那么,翻译文学什么时候会在整个文学系统中占据边缘的位置呢?与上面相反,当一个文学系统具有悠久的历史,已经有了自己的文学范式,已经被凝固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建设的时候;当一个文学系统和其它文学系统相比较处于强势或是中心地位的时候,或是这个系统自认为如此的时候;当一个文学系统处于鼎盛时期,没有出现转折、危机或真空的时候。事实上,中国文学从春秋时期就建立了自己的文学范式,经过两汉、南北朝的发展,到了隋唐时期,中国文学已经相当成熟了,也可以说已经凝固化,已经完成了建设自己的阶段,剩下的工作是在已有的大厦上装修了。中国文化向来以天朝上国自居,不论到了明清时代这是否还是事实,至少中国文化自己是这样看自己的。此外,隋唐时期正是中国文化的鼎盛时期。因此,在这一时期,翻译文学无论如何只能占据边缘的位置,佛经的翻译也不例外,鼎鼎大名的玄奘的翻译也不例外。

佛经翻译具有悠久的历史,从东汉时期摄摩腾、竺法兰译出《四十二章经》经多部经典到宋代徽宗政和元年(1111年)北宋译经终告寝息为止,一共有长达1千多年的历史。若是算到清代佛经在汉文、藏文、蒙古文、满文之间互译,中国佛经翻译则有长达两千多年的历史。这其中,涌现了四大译师,其中最著名的当属鸠摩罗什和玄奘。尤其是玄奘,他的译经事业达到了中国佛经翻译的最高峰。关于翻译,有三个关于玄奘的问题值得提及。第一个问题是他提出了著名的“五不翻”的理论,就是说,在佛经翻译的过程中有五种情况不做意译,而只是音译。这五种情况是:(1)多含不翻:如“薄伽梵”,指世尊,是佛陀的名号之一,又含有自在、炽盛、端严、吉祥、尊重等义。又如“摩诃”,含有大、殊胜、长久及深奥等义。(2)秘密不翻:如楞严咒、大悲咒、十小咒,以及各种经咒,一经翻出,就会失去它的神秘性。(3)尊重不翻:如“般若”,不可直译为智慧,“三昧”不可直译为“正定”,“涅磐”不可直译为圆寂或解脱等。(4)顺古不翻:如“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不可直译为“无上正等正觉”,“阿罗汉”,不可直译为“无生”,“菩萨”不可直译为“觉悟”等。(5)此方无不翻:“此方”,就是指中国。如印度的庵摩罗果,形似苹果,其意为“无垢清净”,食之可除风热,但中国没有。佛经中常以“庵摩罗果”,来比喻地球的形状。第二个问题是玄奘在翻译过程中成功地运用了补充法、省略法、变位法、分和法、译名假借法、代词还原法等等翻译技巧。第三个问题是玄奘设立了译场,分出了十一个不同的职位,使集体译经制度化,系统化,保证了翻译的质量。玄奘的译场有译主、证义、证文、书写、笔受、缀文、参译、刊定、润文、梵呗等多个岗位,译主为玄奘,其他的职位由求学者担任,这些学者不仅有核对梵文、书写纪录、语法整理、译文润色等工作,而且还要将译稿回翻为梵文再次核对,他们为保持翻译的准确性做出了很大的贡献。有一个问题值得注意,就是玄奘熟悉六朝文体,在请求唐太宗为其所译经文作序所呈的表中,玄奘写道:“伏惟陛下睿思云敷天花景烂。理包系象调逸成英。跨千古以飞声。掩百王而腾实。窃以神力无方。非神思不足铨其理。圣教玄远。非圣藻何以序其源。故乃冒犯威严敢希题目。宸眷冲邈不垂矜许。抚躬累息相顾失图。玄奘闻。日月丽天。既分晖于户牖。江河纪地。亦流润于岩崖。云和广乐。不秘响于聋昧。金壁奇珍。岂韬彩于愚瞽。敢缘斯理重以千祈。伏乞雷雨曲垂天文俯照。配两仪而同久。与二曜而俱悬。然则鹫岭微言。假神笔而弘远。鸡园奥典。托英词而宣畅。岂止区区梵众独荷恩荣。蠢蠢迷生方超尘累而已。”这样的文章,即使是当时的著名文人,恐怕也很难做到信手拈来。事实上,这种文体是当时中国的标准文体,是中国文学系统的范式。按多元系统理论来看,作为处于边缘化位置的翻译文学系统,理应采用这样的文体才对。但在以下的讨论中,我们将看到,玄奘在翻译佛经的过程中并没有采用这种作为范式的文体,而是采用了中国的古代白话,使人一看就知道佛经是一种外来的舶来品。

其实,玄奘当年从印度取回来的佛教经典数不胜数,但其中部头最大的只有两部,这就是著名的《瑜伽师地论》和《大般若经》。事实上,玄奘在翻译这两部经典的时候采用了异化的翻译方法,这是处于中心位置的翻译文学系统应该具有的特征,这与佛经翻译文学在隋唐时期的汉语文学系统中处于边缘的位置是矛盾的,也是多元系统理论的一个漏洞。以下是《大般若经》中的一段话:

善现。瞋清净即布施波罗蜜多清净。布施波罗蜜多清净即瞋清净。何以故。是瞋清净与布施波罗蜜多清净。无二无二分无别无断故。瞋清净即净戒安忍精进静虑般若波罗蜜多清净。净戒乃至般若波罗蜜多清净即瞋清净。何以故。是瞋清净与净戒乃至般若波罗蜜多清净。无二无二分无别无断故。善现。瞋清净即内空清净。内空清净即瞋清净。何以故。是瞋清净与内空清净。无二无二分无别无断故。瞋清净即外空内外空空空大空胜义空有为空无为空毕竟空无际空散空无变异空本性空自相空共相空一切法空不可得空无性空自性空无性自性空清净。外空乃至无性自性空清净即瞋清净。何以故。是瞋清净与外空乃至无性自性空清净。无二无二分无别无断故。善现。瞋清净即真如清净。真如清净即瞋清净。何以故。是瞋清净与真如清净。无二无二分无别无断故。(《大般若经》卷二百零二)。

这段话最大的特点之一就在于反复。正如有人评论的那样,梵文好繁,华文尚简。又如著名学者胡适指出的那样,梵文原典往往特别冗长啰嗦,非要有识之士痛加删减不可,方才可读。胡适提出要删减佛经,这种观点值得商榷,但他认为梵文佛经原典冗长啰嗦,却在一定程度上是个事实。其实,玄奘在翻译《大般若经》的时候,采用了异化的翻译方法,在汉语译文中尽量保留了梵文原文的内容和形式。作为一名睿智的佛教学者,玄奘对隋唐时期汉语文学系统的强大势力,以及佛经翻译文学系统所处的边缘化位置并非没有清醒的认识,但他依然采用了异化,这是为什么呢?其实,玄奘在一开始翻译这部经典的时候,也准备采用鸠摩罗什翻译《大智度论》的方法,即采用删减的方法,但随后就做了许多噩梦。后来决定采用直译的方法,于是就做了很多吉祥的梦。这个故事是否说明佛菩萨真的给玄奘提示姑且不论,但至少说明玄奘在内心深处对梵文原文是极其敬畏的,不敢轻易改动,更不要说是删减,这也反应出玄奘在翻译过程中是极其谨慎的。总之,对梵文原典的敬畏大概是玄奘采用异化、保留原文内容和形式的原因之一,这种方式只有处于中心地位的译文文学系统才能够享有。以下是《瑜伽师地论》中的一段话:

云何五识身相应地。谓五识身自性。彼所依彼所缘。彼助伴彼作业。如是总名五识身相应地。何等名为五识身耶。所谓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云何眼识自性。谓依眼了别色。彼所依者。俱有依谓眼。等无间依谓意。种子依谓即此一切种子。执受所依。异熟所摄阿赖耶识。如是略说二种所依。谓色非色。眼是色余非色。眼谓四大种所造。眼识所依净色。无见有对。意谓眼识无间过去识。一切种子识。谓无始时来乐着戏论。熏习为因。所生一切种子异熟识。彼所缘者。谓色。有见有对。此复多种。略说有三。谓显色形色表色。(《瑜伽师地论》卷第一)。

以上的段落与一般的文言文在文风上有着很大的区别。究其原因,还是梵文原文在叙述方式上比较异于传统的中国文学,受到原文的限制,译文也就显得比较具有西域风情。事实上,不仅在隋唐,而是在整个从东汉到隋唐的佛经翻译史中,佛经翻译一直处于边缘化的位置,但除了支谦采用了颇从文丽的归化翻译法以外,剩下的译者们差不多都采用了异化的翻译方法,使佛经一读上去就有一种西域的味道,这其中包括著名翻译大家鸠摩罗什,其作品被称作有西域天然之语趣。如果检查一下玄奘的其它译文,也会得出同样的结论。

结论:

从以上的分析不难看出,玄奘译文采用了异化的翻译方法,这是处于中心地位的翻译文学系统应该采用的翻译方法,但是在玄奘所处的隋唐时代,佛经翻译文学其实是处于边缘化的地位的,应该采用归化的翻译方法。这不能不说是多元系统理论的一个不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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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1]陈福康.中国译学理论史稿[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0.

[2]党金学.中外翻译理论选读[M].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2005.

[3]王铁钧.中国佛典翻译史稿[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6.

[责任编辑:刘展]